第十章
魏芷的院子中自此多了一个冷峻高大的侍卫,姜妩原以为自己总会担惊受怕一阵子。
哪知那位侍卫自入了院后,便极力削减了自身存在感,每日勤勤恳恳将院中的杂活处理的干干净净后,便抱着一盆素月兰闭目养神去了。
姜妩觉得那时候的侍卫像是变成了一个收起了所有爪牙的猛兽,惬意而舒适的在自家领地休憩。
这种感觉她起初还不甚至适应,后来便在侍卫那种淡淡的体贴中放下了所有防备。
魏芷的病已经养了半月余,她的身子比卢定预想的好了很多,姜妩看着魏芷越来越精神的模样,心中有种难言的成就感。
这日,魏芷服下卢定送来的汤药后歇下了,姜妩为她稍稍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便要去用早食了。
刚迈出门,便见一袭黑衣的侍卫安静的站在不远处。
姜妩是头一回在没有魏芷陪伴的情况下见到暗一侍卫,暗一在院中留了好几日了,她总不好太过冷淡。
姜妩笑了一下,“侍卫大哥可用过早食了?今日卢小管事送来的东西很丰盛。”
魏煊很少跟人话家常,生疏的点了点头。
姜妩从那极小的点头幅度中看出些许局促:“侍卫大哥今日也是来看素月兰的么?”
说起素月兰,姜妩也觉得奇怪,这位清心寡欲的侍卫见到素月兰后,周身那种凛冽的冷感也消去不少。
姜妩思索了片刻,“小姐院中的素月兰长势繁盛,分出枝来,极易成活,我向小姐请命,为你匀出一枝可好?”
魏煊顿了一下,决然拒绝,“不必。”
姜妩有些意外。
魏煊开口解释,“我平日要当差,抽不出功夫来打理。”
姜妩深以为然,在贵人手下做事哪里是省心的,光是一个顾夫人,应付起来便让她焦头烂额。
暗一侍卫是将军手下的亲信,极受看重,怕是生不出什么闲情逸致的。
连暗一侍卫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她这些小烦恼也算不上什么了。
魏煊总觉得那姑娘看自己的神情变了,竟然多了些亲近、同情。
魏煊压下心中的不解,看向姜妩眼下淡淡的乌青,意有所指的道:“芷小姐的病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姑娘为何瞧着这般憔悴?”
姜妩摇了摇头,本来不欲多说,奈何今日这位冷漠的侍卫都说了自己的糟心事,她也不好藏着掖着。
姜妩想了一下,简单提了几句:“不关芷小姐的事,只是几日后,便要回夫人身边,那规矩书只草草看了几回,想着夫人的厚望,不免心中生愧。”
魏煊沉默,他还是头回发现这姑娘说话的分寸感竟然拿捏的很好,什么厚望和愧疚?不过是顾氏贪婪冒进,手段残忍,怕受她斥责惩罚。
算算日子,魏玉宗族里的那个老夫人在顾氏院中也斗的差不多了,依卢定的预判,今日正午怕是要分出个胜负来了。
魏煊看着姜妩单薄瘦弱、处处小心的模样,忽的开口道:“这几日我在后园中辟出了一块田,姑娘看看那田可中的了朱草?”
姜妩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侍卫大哥这几日都在忙此事么?”
魏芷的园子很大,姜妩平日里只在魏芷院旁的小园走动,并不知别处的小园有何变化。
姜妩跟在侍卫身后,来到别处的小园,待看到那园中多了一处平整的小药田时,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不愧是将军手下的人,当真神兵天降,无所不能。”
魏煊唇角荡出笑意,却还是忍住,“此田种朱草可还有什么不妥?”
这姑娘明明见到他怕的打哆嗦,私下里却好似对他有种颇为痴迷的推崇。
果然她无忧无虑时时最养眼的。
姜妩认真的看了看,“没什么不妥,这块田选的地方很合适,打理的也很平整,只要选好培土的其他药材就可以下种了。”
魏煊又道:“卢定已将药材收在阁楼了,只等着我们中午去挑。”
姜妩不可置信,“去阁楼?”
魏煊解释:“姑娘入东府后,始终闭门不出,会招致流言,此次出去是为掩人耳目。”
姜妩点头,不再多问了。
午时,姜妩陪魏芷在院中坐了一会,暗一便来请命了,魏芷起初有些不满,一脸古怪的看着侍卫,像是要把人看出两个洞来。最后暗一不知说了什么,魏芷虽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姜妩同暗一到了魏芷当初选伴者的阁楼。
卢定在阁楼侯了许久,见着姜妩后,只说了声药材都在三层放着便离开了。
姜妩知道卢定身兼数职,没空相陪,便同暗一自己个上了阁楼。
阁楼门窗大开,视线开阔,只一登门,姜妩便透过大开的窗瞧见不远处的园中顾夫人与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正伴着一个老妇游园。
几人似乎已经逛了不小的功夫,老妇与中年男子在亭中坐了下来,顾夫人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步履缓慢的跟在二人身后。
姜妩揉了一下眼睛,在确认了那个垂头丧气的妇人真的是顾夫人后,惊的连装药的小竹篓都拿不住了。
魏煊应景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