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女子得以维系的盛世将枯,遭殃的必将是女子。
眼下皇帝要为陆锦棠赐婚,陆锦棠焉能如他愿?
故而,在定国公那混不吝的大龄嫡子入未央宫拜访时,陆锦棠当机立断手持长枪将其打出门外。
定国公世子年近不惑,瘫在未央宫门口的地上,满脸油腻,头发稀疏,脸周生了几颗痦子,上头长出几根毫毛,面目狰狞,一张松弛下垂的脸皮十分难看地皱在一起,一张油嘴大张大合:“你还真把自己当天之娇女,我呸,什么公主,一把年岁了嫁不出去,只怕早就不好生养了,也就我愿意让你给我做妾,放眼京城,谁还愿意娶你……”
陆锦棠正欲收枪回宫,听闻此言,长眉一蹙,便又要出枪。
这厢定国公世子还在顶着个油头猪脑破口大骂:“这个年岁了还嫁不出去,谁知你是不是谁穿过的破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还未说完,陆锦棠便已出枪,当机立断直击他下身,他躲避不及,被刺了个正着,一声尖叫穿透云霄,他便昏死过去。
陆锦棠抬手拔出长枪,溅起他满身血污,而后把枪丢给扶摇,眼中留有惋惜:“可惜了这支枪,”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不知生死的定国公世子,冷冷出声:“既然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倒不如切了下半身,重新修炼个脑子出来。”
说罢,陆锦棠甩头便走。
扶摇派人将定国公世子拖出未央宫外,又将未央宫门锁死,才愤愤随陆锦棠大步迈回主殿。
“殿下,您说,皇帝这招也忒恶心了吧,派出此等腌臜货色……”
扶摇愤愤不平地为陆锦棠打抱不平。
陆锦棠置若罔闻,动作利落净手后便折身去了拾光院。
知栀这些日子不曾外出,久居拾光院,也对祈年殿之事略有耳闻,大抵也能猜到骠骑将军倒台之后,皇帝欲整顿朝纲,首当其冲的便是长公主。
自知栀住进拾光院这些日子以来,陆锦棠对其关注有加,大地也能知晓她背后谋划之事。
故而,除了徐知栀,她找不到第二个可靠之人。
徐知栀见陆锦棠登门,大抵也能猜到三分来意,依旧福身行礼。
陆锦棠褪去脸上的意气,面色相比从前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单薄寂寥,“知栀不必多礼,今日前来,实则是我有一事相求。”
“殿下但说无妨。”
陆锦棠微微频头轻瞥一眼,扶摇便很是上道地躬身退出门外,顺手将门关上。
陆锦棠见四下无人,才低声开口:“知栀,从前我说我能庇护你,虽说未曾助你谋划,却也对你的行迹多加隐匿。”
此言非虚。
徐知栀领情颔首:“民女一直对殿下心怀感念,腊八节上殿下为我解围,前日殿下又助民女与叔父出宫,平日里殿下也对民女多加庇佑,这些民女不敢忘。”
陆锦棠上前一把抓住徐知栀的手,“知栀,我不知我还能活多久……”
徐知栀眼睫轻轻一颤。
陆锦棠下了极大的决心,从袖袋之中取出一枚玉符,死死攥在手中递给徐知栀:“这是我母妃入宫前,舅父给她的保命之物,城北苏府豢养府兵三千,只受此物调动,知栀,这是你我唯一的退路。”
陆锦棠眼底满是不甘。
玉符被强硬地塞入徐知栀手心,徐知栀只觉得这玉符带着灼人的温度。
“知栀,京城要变天了,皇帝想立二皇子为储,不惜算计亲子,冷血如他,有朝一日定会对徐家下手……”这些年来陆锦棠在宫中亲眼所见皇帝高居庙堂是如何使帝王之术驭臣,如今她是拼着要和皇帝同归于尽。
“当年我舅父征战四方,为先皇开疆拓土,班师回朝之际,未待恩荣加身,脏水便从天而降,定国公伪造证物,污蔑我舅父通敌叛国,逼我母亲入宫为质,”陆锦棠抬眸望着徐知栀,她眸中似有一片悲壮澎湃的海,卷席着她在宫中踽踽独行的那段孤寂日子,“我知晓你与四皇子素有成算,我亦知晓你家族遇难,知栀,如今我将你我二人的生机付诸于你。”
徐知栀对上她炽热急切的目光,眼里亦有三分动容:“我该如何?”
陆锦棠眼里又萌发了生机:“皇帝日日服用弹丸,他是活不成了,就怕他拼着死前也要拉着徐家给陆斯南铺路,徐家之人不日便要入宫了,需得在皇帝动手之前将她们送走……”
陆锦棠有些焦躁,但终归是想出了一线生机:“上元灯节!上元灯节那日,金吾不禁夜,是个不错的时机,你只需与四皇子五皇子串通,还有何惧?”
徐知栀倒是没想到陆锦棠知晓她与四皇子五皇子私下来往之事。
“这三千府兵任你支使,只需你帮我杀了定国公世子,可好?”
徐知栀没有拒绝。
陆锦棠见她点头才松了一口气,“皇帝此时尚且对我有所忌惮,我一日不交出这三千府兵,他便一日不敢轻举妄动,知栀,我帮你拖住皇帝,你今夜便从西角门离开,我去寻陈统领在未央宫门外接应你,送你出宫。”
陆锦棠尽数交代清楚过后便支使徐知栀赶紧离开,徐知栀不敢耽搁,当即便转身自西角门出了未央宫。
徐知栀出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