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在前面跑出了一小段距离,连伞都忘了拿。那奉命为她带路的弟子在后面小跑跟着。她停住脚步,回过头等等他,记得刚刚掌门伯伯叫了他的名字,便脆生生道:“傅言师兄,请你带我四处逛逛吧。我头一次来青龙山,只是和爹爹一起上山就迷了几次路。我可再不敢乱跑了。”
傅言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又可爱,把伞递给她。便带着她往一条幽径上走。少顷,眼前便出现了不一样的光景。
此处俨然是灵气极盛之地,周遭的山石隐隐地绕着云雾,却不至于让人看不真切。如今时节尚冷,却冻不住一条飞流直下的银瀑。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那银瀑从山崖顶奔下来,冲进了一汪澄莹的潭水中。雪还在下,落到潭面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唐瑾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当即要跑过去嬉闹。被傅言急急忙忙地拦住了:“可不能到那边去。如今只是带你来看看,你才多大年纪,一不留神掉进去了可怎么好。”
唐瑾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却也并未反驳。反倒乖乖地走在了他身后,实行着她“不惹麻烦”的诺言。
“师兄,这地方是干吗的呀?”
“此潭名曰望月,故此地名曰望月崖,乃青龙山上灵气极盛之处。剑派弟子放堂闲暇之时,常于此处休整。”傅言边引着她走边讲,“走吧,再到别处看看。”
“掌门洞察秋毫。”唐照叹道,“魔族作祟,祸害人间。年初之时,百越一大户人家惨遭灭门之祸。唐某有一位昔日的同窗好友就在当地,在书信中与唐某提到过此事,不禁令人叹惋。”
徐闻神色也严肃起来:“正是。百越之地朱雀天阁阁主柳擎与在下是多年至交,事发之后当即传书告与我知。那户人家乃当地富户,与天阁交情匪浅,且时时供以钱财。魔主此举,正是为了逼天阁就范,好满足他的私欲。”
这话讲得颇有深意。从某个方面来讲,唐照家与青龙剑派的关系,就好比那百越富户与朱雀天阁的关系。唐照之前虽并未上过青龙山,也未见过徐闻,但青龙剑派的一位长老乃是他远方叔伯,他又因着心中的敬仰钦佩之情常常接济剑派,一来二去,即使素未谋面,也和徐闻这位掌门成了书信之交。
唐照用大拇指腹摩挲了一下茶杯,缓缓开口道:“若青龙剑派需要唐某襄助,义不容辞。”
“此处乃是致远堂,为长老讲学之地。”唐瑾与傅言来到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庭院,有吟哦声传出,不仅让唐瑾有些恍惚。
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师兄,我是来学武的,难道还要听学?”
傅言失笑道:“理论不通,技巧不论,你就是比旁人努力十倍,也恐难赶上。想练出点名堂来啊,自然得文武双全啦。”
“好吧。”唐瑾微微垂眸。她在家中对于古籍经史从不上心,天真地以为来到了青龙山就能彻底摆脱那些令人头疼的书文,不想学武也需要钻研书籍。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完。
正在此时,放堂了。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弟子们鱼贯而出,令唐瑾目不暇接。忽地,一团黑从旁边闪了过去,直扑向其中的一人。唐瑾一惊,待定睛细看,才发觉那不过是只寻常的黑犬罢了。想来是某位弟子豢养的。
那黑犬扑向的人乃是一髫年女孩,看上去比唐瑾大不了几岁。黑犬体格健硕,比女孩的半身还高。唐瑾看着有些发憷,不由得拽了拽傅言的衣袖:“师兄,我们到别处看看吧。”
傅言应了,便引着她离开了致远堂。
“员外好意,不才心领。可如何能让员外置身于危险之中?百越事发,柳擎连夜封锁消息,只为保住与天阁有来往的无辜人家。如今不知那魔主何时会找到青州来,员外又怎可站在明处与其作对?”
“掌门此言差矣。”唐照道,“唐某幼年丧父,若非邻里帮衬,只怕祖上基业早被心怀叵测之人偷了去。对于我而言,邻里乡亲就如同亲人一般。而青龙剑派护佑着整个青州的安宁,若只离了我一人还无关紧要,可若因唐某的离开致使其余与剑派交好的人家纷纷离去,又该如何是好?”
徐闻再劝道:“员外家中也有妻儿,怎能如此奋不顾身?即便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令正,为令爱多做考虑吧?”
“唐某此行前来,不正是要将小女托付于您吗?”唐照微微一笑,“至于拙荆,其胸襟气度令我自愧不如。若是要与剑派一刀两断,她怕是第一个不同意呢。”
徐闻沉吟片刻,对唐照作揖道:“员外一家之气度,令不才敬佩。”
“掌门,弟子求见!“门外传来带着慌乱的请求声。
“何事惊慌?进来说话。”
进来的正是那为唐瑾领路的弟子傅言,他急匆匆地对徐闻和唐照行礼,道:“掌门,唐员外,唐小姐方才不慎落水了。”
“什么!”唐照与徐闻皆是一惊,唐照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请唐员外放心,唐小姐并无大碍,已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