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边说:“如果林姑娘愿意合作,你可以登记做船主,名字当然你来起。”
又是一桩让人心痒的诱惑。
然后明年博雅的的利润就难说了。
再或者……引进几个金主,一道分摊成本?
花衣公所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揠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除非友商们能有和她一样的眼界和思路,否则就是引进不确定因素,平白给自己添堵。
“阿妹你看,”苏敏官忽然指着船台上的工人,“大合拢。”
两截分段建造的船体,正在进行最后的对接。
工人们大声喊话,传递各样指令。
一看见这张标致的中国青年面孔就来气。自从旗昌洋行进驻上海,兼并鲸吞中国人的市场,弄死了多少本土船运,他金能亨战绩斐然。可偏偏这个义兴船行,他暗里使了多少手段,有些连他自己的同事都不太赞同——它却如同打不死的苍蝇,不仅还在扇着翅膀飞,而且居然飞到他耳朵边上嗡嗡!
要知道,他旗昌洋行名下的轮船,刨去那些老旧的趸船、驳船,像这种先进快速的蒸汽海轮江轮,正在服役的,也不过十艘。
“无非是恐吓收买而已,我从来不理会。”苏敏官不在意地答了一句,接着回到了方才的问话,“还是你真的想要那艘船?”
“没错。”林玉婵蓦然抬头,爽快承认,“不过,苏老板,我出不起每年三千两银子。”
苏敏官看她神色,并没有多么失望不舍。。于是等她下一句。
“如果你可以打折,甚至免掉这笔款子……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条件。”
苏敏官微笑。渡船驶来,他跳上甲板,又把她拉上去。
忽然,轻盈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金能亨人未到,戾气先来。不过碍着旁边友商的面子,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个友好的姿态,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近似于狞笑的笑容,朝苏敏官伸出右手。
黎富贵察觉到气氛诡异,可不敢在自己的岗位上撺掇华夷冲突,朝林玉婵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趾高气扬地喊:“走啦走啦,一个小丫头乱说什么大话!以为洋大人好骗么?”
为了挣口饭吃,人人都活得不容易。好好一个船厂买办,还得练变脸。
一边把人往外赶,一边偷偷在背后做个手势。
一万五千。这些洋人的竞价是一万五千两。暂时没谈妥
走出耶松船厂大门,苏敏官才含笑问道:“你真看中了那艘船?不是要跟那个洋人赌气吧?”
忽然,轻盈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苏老板,”林玉婵面无表情,嘴角向下撇着,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儿,“再把你的条件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