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不带一丝寒气了,方敢入内,便满面笑容地给两人行礼。
楚旻抱着一只雪白的西施犬,懒洋洋地笑道:“方才隔着窗子就听见你笑,这会子才回来,做什么去了?”又叫人给兰香搬一个墩子来坐。
兰香也不敢坐墩子,索性便挨着楚旻脚下在地上坐了,笑嘻嘻地道:“听见些有的没的,禁不住多说了两句,想着回来了给主子当个笑话听。”
楚旻伸脚在她腿上轻轻踢了踢,抓了把果子扔下去,笑骂道:“浑是你个猴儿精!又听见什么了?”
兰香忙一把搂了果子,就盘着腿放在衣裳上拿着吃,“却是个笑话儿,奴婢说来给公主一乐。”
“年下咱们家进鲜的船不是来京了么,就跟世子爷前后脚的,前两日公主看过了叫写了笺子呈送宫内。宫内司收了,递到御前,皇上就吩咐叫给各宫分一分。”
“有那么几篓子鲜鱼,原不是这个时节该有的,冬日里难得,统共就那么三大篓。太后那里自然有一份,皇后也有一份,下剩的一篓各宫分了。这就出了幺蛾子了。”
楚旻一挑眉,“哦?我猜着可是皇后那里不对了?”
兰香兴致勃勃地一拍大腿,乐道:“可不是!皇后宫内小厨房巴结了一回,做了鱼汤进上,皇后就挑了毛病,一会子是这个鱼汤发苦,一会子又是腥气重,在宫内发了好大的火儿。说甚么不知是哪里来的鱼,不新鲜了还进上,大张旗鼓地着人要去宫内司问责,要治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黛玉在对面也听得入神,至此不由笑了出声,忙问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是咱们家进上的?是有心挑毛病,还是那鱼真不好了?”
兰香嘿嘿笑道:“这个奴婢哪儿知道去,却只好问皇后娘娘自己。”
因道:“宫内司不敢怠慢,因如今掌事太监是伺候过皇上的,忙忙地跑去乾清宫,也当一回事情来说。也是巧了,正世子爷回了家里,咱们王爷递折子上来谢恩,圣上好一番当着众人夸赞,便就碰上他来回这事儿,又问了是咱们家进上的鲜物,登时脸上就不好看。”
“恰贵妃娘娘那里来了人,说吃着皇上赏的鱼好,四公主也在娘娘那里用膳,吃着也说好,缠着叫问还有没有,还要再用。贵妃没法子,只得打发了人来问,若是皇上这里还有,可否求个恩典,再要一些。”
“正午膳时御膳房也做了鱼汤进上,皇上二话不说就尝了一口,大赞果然新鲜,一壁训斥皇后宫人奢靡太费,如今连这样好东西也看不过眼了么,又说身为中宫,本该为合宫表率,却在吃用小事上斤斤计较,肚量狭隘,一壁就说既然皇后不爱吃,索性皇后那里的鱼都不必动了,全送到贵妃那里去。”
楚旻大笑,“原本这两人就不睦,如此一来,皇后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兰香笑道:“可不是!弄得来人恨不能缩到地底下去,让贵妃宫内看好大一个笑话!”
黛玉笑得东倒西歪,“若是她故意找茬,自然是活该,若真是鱼不新鲜了,岂不是白吃这么大一个没脸!”
兰香嘻嘻笑道:“就是不管知道不知道,这回皇后娘娘自己也闹了个大没脸。听见说,回去皇后娘娘自己就病了,说甚么寒邪入体,正在那里召太医请脉呢。”
“若是我,没病也要装一个病出来了。”黛玉拿帕子揩拭笑出来的泪花。雪雁一壁上来给黛玉的手炉添炭,一壁扭头笑道:“这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事事都赶到一处去了。”
黛玉就是一哂,又把手炉揽回了怀内,“谁知道是真巧还是有心人故意给皇后为难。宫内见不得人的事儿多了,只怕皇后还把这事儿算到咱们头上。”
楚旻笑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上回在皇后那里撕破了脸到了那样,日后和和睦睦是不成了,我又管她是不是算到我头上来——还差这一件儿么?”
却说宫内,皇后正真把此事算到了楚旻头上,听着宫内风言风语气得不行。她也是真的病了,其实原本是小厨房内厨子做鱼不曾清理干净,逢皇后小日子心内不痛快,便借机发作——其实也未必没有故意给楚家一个没脸的意思,只是自己不肯认罢了——谁知后头就这样不凑巧,一连串的事情,倒沾的她自己一身腥。
原本小日子就虚弱,出去跪着听了半日的圣谕训斥她靡费,不堪表率,寒气入体,便结结实实地病倒了。
“我就知道,沾上这个楚旻,就没有好事!”皇后鬓边贴着两贴膏药,头发也不曾梳起,兼之正气血两失,面色憔悴,看着很有几分疯疯癫癫的模样,惹得底下宫女不由打了个寒噤。
芙蕖忙拧了热帕子来给皇后换上,又使眼色与小宫女遣她下去,轻声细语地安慰皇后道:“娘娘倒也不必这样上心,不过是皇上厉行节俭,外头听见说又年景不大好,娘娘不合撞上了罢了,回头过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热帕子碰上冰凉的额头,皇后嘶了一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