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回头时眼中亮起的光,让裴瑾脚步一顿,他走到沈婉身后,“沈婉,挺直你的腰。”
他的手放在沈婉的腰上,虚扶着。
宽大的手掌温热又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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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滨水皇庄的人都瞧见裴瑾冲冠一怒为红颜,将李家小姐说得无地自容。
在诺大的大夏,多少底层官吏一辈子也到不了四品,既拿了人家的好处,莫说既往不咎,那也当旧事莫提,但若是既要又要,自是人人都瞧不起。
皇庄前后院皆有花园,以一条跨越东西的河面为界限。
沈婉和裴藏珠来到后院正院,未曾去花园,而是前往正院想去拜访九公主。
不过,她们并未见到九公主,“怀王在前面的横渡山猎到山鸡,羽毛罕见的漂亮,引了九公主过去,其他人也都去瞧了。”
裴瑾老师的妻子,受裴瑾的托付,特意在正院等她们。
徐夫人拉着沈婉的手,“可怜见的,委屈了吧,你别放在心上,会牌九吗?玩一局这心情就好了,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
沈婉自是不会,可是她听说这是平京贵夫人都会的小玩意,便有心学。她坐在裴藏珠身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在看大家如何玩,也留意着她们说的话。
虽然大家只是在说八卦,可其中弯弯绕绕的各家关系,都是沈婉不知道的,多学多听多问少说,总是不会出错,这方法虽笨,可沈婉当真听到一个消息。
郑太医的夫人在牌桌上无意提起,东宫太子久病,近日却忽的减了药量,众人都知太子患的是咳病,便以为太子这是要痊愈,可郑夫人无意提起提到了痨病,虽然她几乎是流畅的掩饰过去,但沈婉还是察觉了。
痨病是治不了好的,太子患病三年,隐瞒三年,除少数人外,无人知晓。
这消息对裴瑾该是有用。
沈婉按捺下告诉裴瑾的迫切,在花厅里陪着徐夫人打牌,可徐夫人玲珑剔透,瞧着沈婉有心事,打趣沈婉,“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牌桌上各家夫人都在笑,徐夫人附耳过来,悄声对沈婉说:“我知道一条小道,那里河滩浅有鹅卵石,踩着便可去前院。”
她说出那条道,却是在故意逗沈婉。
前院比之后院不小反大,沈婉又不知裴瑾在哪里,便是过去也找不到。
沈婉是知道的,裴瑾在离去前提了他在哪儿,“遇到问题就让白露通知山峦,他会来替你传达。”
午时宴,九公主并未到,沈婉见过的侍女替公主传话,九公主身体不适,提前回宫,怀王亦是一同回去。
席上夫人小姐皆在议论此事,沈婉没注意听,心跳个不停,似乎和郑夫人说的那件事有所关联,她想将这事告诉裴瑾。
午后,她拒了裴藏珠和徐夫人,寻了皇庄侍女说头晕要休息,却在侍女走后,转身对白露说:“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守着,任何人来都说我累了,正在休息不见客。”
“可是太太……”白露犹豫,前院人多眼杂,若被发现,于沈婉而言不是好事。
“我有重要事件裴瑾,很重要。”沈婉手按在心口,她比白露更紧张,其他夫人做错事,还可找了理由推过去,可她若是行差踏错,便是“小门小户出身,果真没有教养。”
但她要做,或许力量微薄,但这可能会帮上裴瑾。
裴瑾入了翰林,走的是权臣之路,本朝翰林的尽头是首辅,当朝首辅权倾天下十多年,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位张大人妻子乃是和他同样出身名门。
本朝首辅中,尚无一□□族落魄,只有裴瑾,娶了她。
曾经多惶恐能成他妻子,如今就多害怕拖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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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徐夫人模糊的描述,沈婉寻着白色院墙,穿过假山,来到河边的竹林,到这里河面确如徐夫人所言那般有可供人行走的鹅卵石。
刚越过河,忽的有人跳出来,是一个身穿皇庄海清长裙的侍女,“你怎么才来,东西带来了吗?快给我,再晚就来不及,人就要走了。”
沈婉僵在原地,她不知道要给什么,更危险的是,她好像撞破到了什么不可明言之事。
“你等等。”沈婉故作镇定。
她低头弯腰去解荷包,趁着对方低头去看她荷包,她用尽全力将人推倒,转身就跑。
不敢回头,不知道有没有追来,也不知跑了多远,等到停下来发现到了陌生地方,此时已过去一个时辰,后院有没有人找她?白露拦不拦得住?
沈婉着急,她需要找到裴瑾,然后尽快回后院,没有时间再耽搁,她走向的最近的一个小院,试图想办法。
“恭喜裴大人得偿所愿,九公主驸马定下来,今岁新科探花孙恒年。”
裴大人,是裴瑾吗?
沈婉恻然倾听,紧接着便是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与我何干?冯无绪你若闲来无事,不若去东宫好好瞧瞧,太子到底如何了。”
是裴瑾,竟是这般巧遇了。
这算是缘分吗?
沈婉不自觉露出浅笑,待听到后一句话,手激动的捏成小拳头,若非小拳头紧紧捂在嘴前,她就要叫出声。
她知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