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朕不敢么?!”
——“传朕旨意!即刻起,皇后禁足凤华宫!”
——“不是不懂礼数么?那给朕每日在殿前跪足三个时辰!撤去她皇后的一切用度,以后只许按才人的位份给,任何人不得探视!”
……
木轮碾过石砖上的落叶,顺着经络扯成枯黄的几片,包浆的把手抵着松动的板子,“咯吱”声在半空的宫殿里听得更加真切。
容好余背着手从后院踱到前堂,看到内侍局的人正搬自己屋里的东西,四处乱着没地方落脚,干脆弯腰掸了掸灰,坐到了门槛上。
干活的宫人见她如此平静,纷纷放慢脚步,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窃窃说着什么。
容好余懒得搭理这些,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子,余光扫到正堂,发现一个宫女正和那雕着凤凰的椅子犯难。
小宫女绕着椅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手在那扶手上摸了又摸,视线几次落在容好余身上,又像被烫到一样弹开,不知怎么的,瞧着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行啦,漆都快掉了。”容好余打了个哈欠,看得直犯困,“怎么的,你也喜欢啊?”
小宫女吓得双膝一沉,直直砸在地上,“没有没有!奴婢没有!”
今日皇帝差点废后,凤华宫沦为半个冷宫,婕妤邱艾回去被淑妃赏了三十大板,都是因为这把椅子。
“奴婢只是不知道如何搬出去,所以犹豫,绝不是觊觎后位!奴婢不过是小小宫女,不敢有这样的心思!皇后娘娘明鉴!”
“好了,紧张什么,这儿又没人罚你,愣了吧唧的。”容好余拂手让小宫女起来,“这东西这么沉,你就算把它盯穿,你自己也搬不动,去找几个人跟你一切抬。”
小宫女颤着身子说了句“是”,便匆匆走了出去。
容好余无奈地摇摇头,视线跟着她到了门外。
看不清轮廓的日头孤零零地挂在中间,云不见,飞鸟也不见,阳光显得更加刺眼,直到视线花白一片,支离的画面又如频闪般出现在眼前。
——“阿余,我不想被卷入这场皇权争斗中,你明白么?”
不想。
好一个不想。
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呢?
容好余嘴角爬上几分嘲讽,向后靠住门框。
这是角色的记忆,虽然出现得不多,但是对比现下来推断,方榆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碗里的是她,锅里的,是淑妃。
她带着月老Buff这么多年,见过的男女数不胜数,有太多人跟她说过遇见真爱,最后却又寥寥而终,在方榆景身上也不会例外。
不过,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和游戏任务有关么?难道她需要去解锁记忆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可她是挨了一巴掌才得到的这段记忆的诶!
如果触发条件都是挨巴掌,那她要解锁全部记忆,岂不是要把脑袋给抽掉了?
等一下,不会离谱到就是要把命给抽没了才能出去吧……
容好余越想越荒谬,下意识抬起手地托腮,谁知指尖刚碰到脸颊,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瞬间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嘶——”
“诶呦娘娘!您小心啊!”天冬正端着个瓷碗寻容好余,听见她的声音,赶忙跑了过来,“诶呀,瞧您这半边儿脸,都肿的两个大了。”
“我真是服了,我刚刚脑子里还想着挨了一嘴巴呢。”
充血的痛反着后劲儿,容好余脸颊又变得烫了起来,她用手扇着风,才将将舒服一些,“不对啊,这怎么这么疼啊!”
“哎呦喂,娘娘说的什么话,这能不疼么?皇上从小习武,那劲儿多大啊,您牙能留在嘴里就不错了。”天冬心疼地看着容好余的脸,左右观察了一番,从碗里拿出一枚鸡蛋,“皇上怎么下此狠手啊?娘娘可别毁了容啊。”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哎呀算了,告诉你也不懂。”
容好余接过鸡蛋,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自打进入游戏以来,她的感官就好像被削弱了,吃东西没什么滋味,站在风口也不觉得凉,上次从床上摔下来,胳膊磕青了都没感觉。
所以按理说,这一巴掌也该是不痛不痒的才对,可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疼呢?
难道是系统故障,现在修复了?
可这修复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容好余一边嚼着鸡蛋一边思索,可嚼着嚼着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手中的半拉鸡蛋,眉头紧锁,“诶?这!”
“诶呦娘娘喂,这是用来消肿的,您怎么还给吃了?咱们被撤用度,就剩这一个了。”
“你别说话。”容好余细细品着嘴里的味道,“不对啊!”
“啊?娘娘是不喜欢吃鸡蛋吗?”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吃蛋黄……哎呀!叫你别打岔!”容好余瞪他一眼,目光又落回鸡蛋上,“这怎么还是没啥味儿啊!”
难道故障又出现了?
可刚好没一会儿啊!
搞什么?
“皇后好兴致,落得这般地步,还有心思品鉴,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