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难为大人这般翩翩人物也成了那市井的垢面徒了。乔吟由衷地咧开了嘴角,顾淮孑只是宠溺地摊手摆烂。
雨伞虽然漏了,可他们还需要撑着它查看下刚才的墓地。
眼前的一幕证明,刘勇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溺水女孩的尸首归还其家人,才会一直暴力地对待。连尸体都不放过,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亏心事。
墓碑上刻着一名男子的生辰八字,死亡的时间并不久,立碑之人是他的父母。在男子名字的右边用红色墨汁又加了两个字,“与妻。”
妻?
那个女孩才多大,从女儿镇跑到株洲成亲,还无故跳河自尽,哪一点说得通。这样,怕是只有一种可能。
顾淮孑冷冷地说出残酷的事实。“民间传闻有配阴婚之说,在其未婚子女死后,另择一与之相匹配的伴侣共葬一馆,视为礼成,于阴间也可相守。”
乔吟抬头凝视他,雨水落在唇瓣冻得僵硬。
“阴婚的伴侣是只要死的,还是可以活的?”
顾淮孑深吸一气,他知道乔吟要表达的意思。“看来还真应了你那句话,我们要开始做棺材生意了。”
第二日,庄子棺材铺换了几位新老板。鞭炮在门口放了老长一串,路过的街坊邻居都好奇地在门外望了又望,却不敢进来。
年纪轻轻做棺材生意,真是不嫌晦气。
“公子,你们怎么一声不吭买了个铺子,还是棺材铺?”
喻承第二日一早醒来,感觉人生都颠倒了。
下一秒乔吟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喻大哥,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啊,你如今也算半个老板了。”
“不是,昨儿你还说银子得省着花,嫌我挥霍来着。自己今天摆了个阔,一间小小的棺材铺子竟然要一百两,这才几平米啊,都不还价,你们怎么搞的啊。”
喻承感觉自己腰间的剑都要收不住了。
乔吟把柜台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边擦边大义凛然。
“我昨日夜里仔细思索了一下,你们二位都是国之重臣,这点经费朝廷总是要给的。既然花的朝廷的银子,那不得多花点。”
不花,岂不是都进那高贼的口袋里了。
顾淮孑只是笑着不说一句,然后背过身也跟着打了个喷嚏。
喻承心里五味杂陈。
完了,他们之间有小秘密了。
乔吟收拾完店里,又大方地端出一盘小金豆子,告诉喻承自己要出门散财了。
街坊们本来是嫌弃不吉利,可乔吟送来的是明晃晃的金子啊,谁不收谁傻,于是纷纷改口乐呵呵地接下了,说了些稀奇古怪的吉祥话。
她还特地多给了客栈的老板和小二几颗,毕竟墙角那把伞是他们给弄破的。
棺材店正开在杂货铺的斜对门,这一条长街别提多热闹。
乔吟顺着大路持续咧嘴练习微笑,在男子的注视下走到了他的面前。
“小哥,还没问你叫什么?日后咱们就是街坊了,要多多关照啊,有生意您多帮我留心些。”
男子依旧端着红豆坐在屋外,乔吟的行踪他明明一直盯着,等到了与他搭讪又好似一副特别意外的表情,抱着簸箕的周边摩挲,憨厚地应下,嗓音沙哑低沉缺了点力气。
“罗,眀。”
“罗大哥,你要金豆子吗?”
乔吟半弯下来,含笑的样子在日光的映衬之下,宛如一朵含苞的牡丹,娇艳中伴着青涩。罗明原本惨白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微醺的红韵。
他点点头,捧手接过。
“我可以拿你几颗红豆吗?”
“给你。”男子慷慨地与她分享,乔吟朝着中央的位置抓了一把放入自己的盆里。
“那我们下次再见了,罗大哥。”
乔吟俏皮地回铺收回了伪装。
她果然没有看错,方才她在男子端着的簸箕底下发现了一块垫底的绢布,棉麻材质。和顾淮孑给她看的,是同一种。
妇人站在身后注视着这一切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