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冬日的夜晚,人们总是会在睡梦中度过,而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
一个时辰之后,石门自动打开,云禾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冰冷的地道里除了血迹空无一物,她浑身发抖:“母亲呢?”捂着头情绪再次崩溃:“他们对母亲做了什么!对了,还有父亲——”
找遍了整个家里,只有门口和地道两处血迹,云禾坐在母亲的卧房里,喃喃自语:“厨房的猪也没了,难道他们!”她用力锤头保持清醒,仔细思考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刚刚那群人提到了赵姨的名字,她住在隔壁,父亲带猪回来的时候很可能被她看见了,如果她去告密,村里的人来就有迹可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赵姨问清楚,才能找到父亲和母亲。
想清楚了之后,云禾换了身黑色的衣服,从厨房带上匕首插在腰间后,再次回到卧房,她的衣柜深处藏着致命的毒药,这也是她跟赵姨谈判的依仗。
夜晚再次恢复平静之后,蛰伏的凶兽露出了它的爪牙。
赵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时辰前的事让她现在还胆战心惊,想到厨房里的肉,顿时有些恶心,轻声念道:“你们别来找我啊,我也是被迫的,大家活下去都不容易。”
“咚咚”敲门声让她浑身一抖:“这大半夜谁来找我?难道真的是云长他们?”她不敢下床,但是这声音像黑白无常来索命似的响个不停,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
“赵姨,我好害怕,开开门吧。”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响起。
赵氏这下心定了,原来是小禾啊,云长不是说她去山里采药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她大概是发现家里没人了害怕吧,必要的时候——
她披上衣服下床,一开门,门外果然是眼睛通红的小姑娘,侧身:“快进来吧,发生什么事啦?”上一秒还伤心的少女,下一秒就露出了笑容。
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痛和湿感,紧接着整个右臂就没有知觉了,赵氏想要开口大叫,被云禾迅速捂住了嘴。
“想活命,就闭嘴。”
此时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害怕的样子,分明像个索命的恶鬼!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云禾吐出冰冷的字句:“你中了我的毒,如果不配合我,就会死。”
赵氏连忙点头,带着云禾到屋内,露出谄媚的笑:“小禾啊,大家都是邻居,还是把解药给我吧。”
云禾不答反问:“他们怎么知道猪的事?我父亲母亲又去哪里了?”
赵氏哪敢说实话,连忙否认:“不是我说的,肯定是云长回来的路上被谁看见了,我就是去凑个热闹而已,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云长他们去哪儿了啊。”
云禾朝满嘴谎话的女人慢慢靠近,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疯狂,直接诈她:“我都听到啦赵姨,是你告密的呢。”
赵氏立刻恐慌起来,有些心虚的后退:“不,不是的。”
果然猜中了,云禾也不再紧逼了,索性坐下:“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父亲母亲在哪里。”
赵氏看着厨房的方向沉默了许久,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夜之间竟变成了这个样子,但自己还有儿子和丈夫,说实话肯定活不过今夜,不如编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他们受了重伤,被带到村长家了,说是要受到惩罚。”
云禾忽然就笑了。
暖黄色的煤油灯照亮了整个房间,映得少女嘴边的笑容醒目地凄凉。
“赵姨,你知道七日息吗?中了这种毒啊,第一天只会感到轻微的疼痛,每过一天,疼痛就会急速加剧,但不会死,到最后一天呀”云禾拿出匕首抵在赵氏的脖子上:“浑身溃烂,七窍流血呢。”
“而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
赵氏的希望彻底破碎:“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云禾把匕首又抵近了一分:“我恶毒?是你们杀我父母在先!你要是说实话,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痛快,要是再说谎,我就把你丢在山里,让你痛不欲生,想死也死不掉。”
身体的疼痛让赵氏叹了口气,彻底败下阵来:“没想到云长养出了这么一个好女儿啊。”
“好好好,我就告诉你。小禾,你说村民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食物。”
“那什么食物最有营养?”
云禾的手渐渐颤抖起来:“肉。”
“那你猜云长他们在哪儿?”
“你们——”云禾手下用力:“你们这群畜生!”她想起之前赵氏屡屡朝厨房看,连忙跑过去,新鲜的肉正躺在菜板上。
云禾握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血印子。
偏僻的村里有一口井,这口井养活了村里所有人,一个黑影在井边踌躇了许久,最终向井里倒了些什么,在夜晚里闪闪发亮。
云禾家背靠着山,在山顶的地方有一处长满了花的草地,晨阳升起,照亮了两座新立的墓碑,上面写着“先考云长之墓”和“先慈云门李氏之墓”,靠近墓碑旁的花朵上都积着大大小小的水珠,透过阳光,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