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绝一手提着秦修的后领,粗暴地将他扔在地上。
秦修重重地摔在青石道。这一摔牵出内伤,断掉的肋骨直接扎进肺腑中,噗地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他的发髻凌乱,衣衫上满是血迹与脏污,浑身尽显狼狈,连那柄玄金拂尘都不见了踪影。
封绝弯下腰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恨声道:“秦修,你可还记得这里?”
秦修无力反抗,只能忍着发根处传来的疼痛,抬起眼目光放远,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他用力眨着眼,好大一会才看清了周遭景象。
山道旁立了一根极高的石柱,石柱表面乌黑脏乱,显然此处已经荒废许久。
他哈哈冷笑道:“封龙山庄……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将我带到这种肮脏的地方!”
封绝闻言,一脚踹在他的肩头,将他踹倒在地:“你当真不知悔改!秦修?哈!大名鼎鼎的秦修真人就是这么一副没有廉耻的模样!你有脸说此地肮脏?当初你为了给你弟弟秦仪报仇,一夜之间杀害我全族上下的时候,都不觉得自己肮脏无比吗?!”
秦修本来压根没在意他,只当他是个善后的散修,此时却因他说的话而大感震惊。
他双手撑着地面,费力地撑起身体,转过头,一双满是冰冷杀意的眼睛狠狠瞪过去。
“你是谁?”
封绝冷哼一声,重重地踩在秦修的胸口,直接踩在秦修断掉的肋骨上,“颇感意外是不是?”
秦修痛得脸色发白,胸口登时涌出汩汩鲜血。
他的目光落在封绝那张白净的相貌上。修眉俊眼,鼻梁挺直,倒有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忽然,他双眼大睁:“你是……封家的什么人?”
封绝怒气未消,只更加用力地踩在秦修的伤口上。
秦修被他折磨得眼前阵阵发晕,疼痛之余,想到当初围杀封龙山庄的时候,确实有听说封殊还有一个儿子,名为封绝。只是当时剿灭封氏一族时,时间紧迫,他又要亲自对付封殷那个老东西,无暇顾虑其他,才将这小孩子抛在了脑后。
或许正是这一念之差,才给了封绝一线生机,才导致今日这副局面。
思及至此,秦修顿时心里更为窝火:“你这混账!当初竟没人动手杀了你?!”
封绝哈地冷笑道:“你自己泯灭人性也就罢了。还以为别人都如你一般丧尽天良,随意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吗?”
秦修怒道:“斩草不除根,行事大忌!”
他修真这么多年,尽管心里清楚世人对自己颇有不满,却也从未被人这样当面痛骂,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气得失去了理智。手掌中暗暗凝出一道剑气,只要封绝稍一不注意,便当场将他杀了。
谁知,封绝早已有防备,此时见他掌中有灵气溢出,当即抬手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将他左手臂的骨头打得粉碎!
秦修惨叫一声,左臂瞬间无力地垂了下去。
封绝不等他反击,起身绕到他右边,又是一掌狠狠击出,打碎了他的右手臂骨。
这一下,秦修彻底失去了反击的能力,重重卧倒在冰冷的石阶上,领口的流云仙鹤沾满了血污。
怒气一股股往上涌,他气得头脑发蒙:“有种你直接杀了我!”
然而,一股大力掰住他的肩头,将他硬生生地从石阶上拽了起来。
他当即防备道:“你想干什么?”
此时月色明朗,整个山道连同山坡的花木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白霜。
封绝一手紧紧按在秦修的肩头,冷声道:“跪下。”
秦修再也忍无可忍,骂道:“混账东西!凭你也配!”
封绝没有反驳,只是一脚重重踢在他的膝窝,这一脚用上了内力。秦修根本无法反抗,砰地跪在了冰冷的石阶上,正对着封龙山庄的大门。
秦修气得浑身都在抖:“你找死吗!”
封绝在他的旁边并排跪下.身来,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低声说:“当年你带领那些人杀害我的族人时,我才这么高。你还记得吗?”
秦修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他脸上:“谁想听你放屁!滚!”
封绝冷着脸抬袖擦了擦,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时候我有多想亲手杀了你,想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血肉,打碎你的筋骨!”
他抬起眼帘,望着长长的山道:“可是我太弱了,我对你无可奈何。”
那场永不熄灭的大火,泼洒的血将山道都染成一片刺目的红,从噩梦里无数次惊醒之后的冷汗。
过去难捱的日日夜夜,此时再说起来,竟然轻得宛如昨日的一阵轻烟。
封绝闭上眼:“我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不准心灰意冷,不准放弃,一定要亲手为族人报仇,为祖父与母亲报仇!如今,我终于等到这个杀你的机会了。”
他说:“秦修,眼见自己的势力逐渐被铲除,这种慢慢失去助力的感觉,你可还习惯?”
秦修愣了一下,尚且来不及细思,封绝已经开始动手。
他按着秦修的肩头,硬生生地压着他的后颈,强逼秦修对着封龙山庄扣了一个响头。
“这一拜,是给所有枉死的封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