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他们冲散了怨兽的阵型。
身在首位,聂欢狼狈地躲闪兽王的拼死进攻,好几次狠辣疾风直扑面门,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拍成肉饼。
少女饱受虐待四肢瘦弱,虽有满脑子师钦教的技,可空有宝刀无力支撑,压根没能在兽王手下走一个来回,一个兽掌拍下来就几乎要节节败退,但身后是冲锋的英灵。
冲锋之时有进无退!
她咬紧牙关死死支撑,心中呼唤血蝶。
血蝶融入少女莹白肌肤,烙印出一个鲜红蝶印,一股色泽如血的灵力顿时汇入经脉!
“喝!”
聂欢低喝一声,放弃防御、转腕,用力一抖缰绳策马出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只能撕碎前方所有敌人、不断前进,没有后路可言!
流转着血色的刀光没入兽王腹部。
“吼!”
兽王吃痛地一掌拍过来,意图将聂欢拍下马背!
少女立马俯身死死贴着马兽背脊,握缰绳的手用力到青筋微鼓,反正宁可拍到半身不遂也绝不能被拍下马兽、踏成肉泥去!
兽掌即将落聂欢身上一刹那,左侧冉姐长枪携千钧之力落下,重重击碎了那只兽王的头颅。
它兽瞳瞪得老大,不甘地咽了气,化为磅礴怨力汇入聂欢腰牌。
同样的景象在短兵相接的一瞬间上演,无论是英灵溃散还是怨兽饮恨,在战场之上都如此渺小,却又汇成大势。
鲜红的旗帜一路前压,直到六头兽王全部陨落,兽潮轰然溃散!
“哈哈哈哈哈!”
虬髯大汉得意大笑,策马追逐,大刀所过之处斩兽如麻。
草原覆盖的一层皑皑厚雪因兽蹄而振动,露出雪下翠草,又在兽蹄下践踏成泥。
聂欢忽然想起:“也不记得谁说怨恨延绵不绝、春风吹又生。”
身旁,冉姐傲气地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生一次、我人族便平一次!”
聂欢听了,只觉是极!
一路直将怨兽打得夹着尾巴逐回山脉,陷阵营才降下马速,少女满面红光,还忍不住小腿轻夹马肚轻轻追赶,只觉得虽险,却也格外令人心血澎湃。
果然什么攀附都是辅助、唯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她激动之余,背后灵纹污毁的地方还感到一阵灼热,聂欢低头看了一眼腰牌,是宸川军所杀怨兽的怨力悉数归给自己,现早已凝聚出兽怨灵纹的雏形,黑雾参杂着血气缠绕上自己身体,欲凝聚成灵纹烙印在自己身上。
灵纹其实是天地灵气所化的大道残片,残片有强有弱,本质却都一样强横,菟丝子灵纹犹如领地被侵占的猛兽,顿感被冒犯,隐隐有要冲破魔族功法,冒头驱赶怨气的架势。
聂欢咬了咬唇,忆起冉姐似乎并不在意正魔之分,到底不愿放弃这次机缘,轻声呼唤出血蝶,命它吸收兽怨。
期间她余光偷偷瞥宸川军,果然他们挑了挑眉,到底未说什么。
“主人——”
血蝶原本鲜红透明的蝶翼,因怨力注入左前翅渐渐勾勒出个兽首灵纹,兽首怒目而视,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挣脱蝶翼化为实质。
血蝶不由落在少女肩头,发出阵阵哀鸣。
见它似难以承受,聂欢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停止怨力吸收,想起一点:后天形成的兽怨灵纹不比先天灵纹,确实有隐患、会潜移默化影响使用者心智,没想到存在血蝶上也有反噬!
这时,冉姐低斥一声:“兽怨又如何?在我人族一腔血勇面前、不值一提!小姑娘、你叫什么?”
冉姐坐在马兽上,所乘马兽比不上聂欢麾下原本的,要矮上一头,但一举一动皆有大将之风。
聂欢心有所觉,立即翻身下马以晚辈之礼,半跪道:“晚辈聂欢。”
“好、聂欢,你继承吾辈血勇,但谨记——”
冉姐声如惊雷,掷地有声:“往后可借此血勇杀妖、杀人,战尽天下不平事,独不可欺压老弱妇孺、背负人族,若违此誓,人族百万战死英灵,必诛之!”
肩头血蝶的痛苦忽然减轻了许多,似有一个新的灵纹在右前翅汇聚,维系住平衡。
这是一个刻入灵纹里的血诺。
聂欢抿紧唇,隐隐感觉到一旦答应下来、就会承受因果,旋即咬牙起誓:“聂欢必谨记此约,不负诸位在天之灵所托!”
“有这句话就够了,小姑娘,你的演技在我们这些杀过的狡猾妖兽比喝过的水还多的人面前,实在有点太嫩了。不过别怕我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论抢军功、我也是杠杠的,但大义当前,只好为人族捐躯赴难咯。”
风雪微歇日光升照,英灵身上蒙上一层光晕,消失在眼前,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
“反正这个誓一发,以后我们可就看着你了,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人族不可负。”
少女起身,伸出手,血蝶落在她掌中。
除兽怨灵纹外,血蝶右前翅还多了一个宸川军刀剑交错的军徽,日光照耀下,像会发光般锋锐美丽。
聂欢闭了闭眼,回忆起冲锋时心潮澎湃之情,有感道:“它可以叫血勇。”
瑟瑟寒风吹起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