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将新上的通缉令全看了一遍,找到了第三张关于自己的,是巡律府的通缉令。
但没有月族的。
聂欢心道:这还真是唯一一个好消息。
她笑……
聂欢徒劳地扯了扯唇角。
该死,真笑不出来。
出了悬命堂,师钦也在想那两张通缉令,想了想,问:“东南流,还流吗?”
聂欢:“……”
她默然了片刻,咬牙道:“来都来了,流。”
*
碧水小榭里,今年叶落得格外早些。
第一片枯叶悠悠落在湖心亭外不远处,点起圈圈涟漪。
月凌华凝望枯叶在水面上打转转,出了神,这时,有个管事走过来,拱手问:“族长,老祖问您为何不许发通缉令。”
自月沉川做出此等丑事入狱后,月族连忙革除了其族长之位,物归原位给原族长月凌华。
“替我回老祖的话,我只是放过我干女儿一回。”月凌华顿了一顿,道:“从今往后,我再没有干女儿。”
他大步向湖心亭外走去,“至于此番月族名誉扫地,我与夫人会亲自出手,追杀贩梅者,以示月族虽出了一个败类,但仍然门风清正。”
*
巡律府与仙门百家纷纷出手,引得贩梅生意迎来雷霆打击,因此梅馨斋行当不得不暂避风头,一家哭来一家笑,隔壁东南流生意倒是借此干得越发风生水起。
仙域与魔域之间有道很隐秘的天险,名阴哭水窟,水窟连通诸多暗流,水道极多,内里阴暗潮湿,四通八达。
趁着夜色,载了三人的乌篷船向水窟出发。
乌篷船还没进去,就能听见夜里风起水动、水浪打在里面水窟石面上,发出阵阵如哭似泣的声音,一直回荡出来。
聂欢与师钦坐在乌篷船里,一时相顾无言,只听船夫嘶哑的声音道:“还得再接四个人,另每条水道都是东南流拿命摸索出来的财路、不许私自撩起船帘窥路,否则但凡被发现,嘿嘿……”
他阴森森地笑了几声:“这水下多几具尸体可没人会在意。”
说着,乌篷船微微一晃一沉,进了水窟,连带船中吊的唯一一盏灯随之晃来晃去。
这里面实在简陋,除了盏灯外什么都没有,还隐隐有股霉味。夜深了,聂欢靠在角落里,合拢了眼皮,懒得多看四周一眼,嫌脏。
一路摇来晃去,后来她是被一阵咒骂吵醒的。
“啧、又小又挤,连人带货五百金就这么点地方!别被我抓到那害我们得卷铺盖回魔域的女人、否则我得先卸了她胳膊!”
“抬上去的动作小心点、这些梅货可比我们加起来都精贵!但凡磕碰了全都得掉脑袋!”
外头一阵嚷嚷,声音有男有女,吵得聂欢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耳朵,心里暗暗道:嘿,这不赶巧了吗,你想卸了胳膊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等折腾了好一会,她们才算将梅药全搬上船,一个个都满脸烦躁,其中一人正用力一把掀开船帘,口中骂着:“草、还得挤一起——”
话说到一半,男人眼底的不耐忽然转变成了惊艳,顷刻没了声音。
船中已有的两人都坐在同一侧。
青年如玉端方,白衣抱剑,眉宇映暖橙的光,像夕阳下一捧干净的雪。
而女子面上带着几分困意,乌发浓颜,头倚在乌篷船角落,眸中含烦意地半撩起眼皮望过来,微勾的眼尾似含了无边春色。
四人:“……”
一时之间,不分男女都怔了一下,不再抱怨挤一起之类的话,默默挑帘子坐了进来。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罗刹女坐在对面一排中间,正对着白衣青年,越看越觉得心动,注意到师钦脖颈上显眼的枷咒,直接冲聂欢一抬下巴。
“这禁脔你的?我出百金、给我睡一晚,就当和我们交个朋友。”
凡在魔域混得开的,早把节操丢九霄云外去了,交换脔宠玩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然而此话一出,不知是不是罗刹女的错觉。
隐隐发觉两人的神情都微妙地一变。
师钦眉心微蹙,眼神很一言难尽。
而聂欢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头从靠着右侧乌篷船角落,转而靠到了左侧师钦宽肩上,手指勾着对方一缕垂落的乌发,暧昧地打着圈玩。
“不换,刻了我的枷咒,生就只能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除非我死了,否则断然没有转给别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