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一时失语。
“我再说一次,我们不需要打退匈奴。”柳楼曦放缓声调,徐徐道,“我们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是用最小的伤亡,来拖时间。”
“八皇子已经夺回了萧关,切断了匈奴的补给线。我们只用拖,拖到朝中援军过来,拖到大散关和武关派兵包后,拖到匈奴断粮。”
柳楼曦见众将领仍杵在原地,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自八皇子离去已是半月,想来你们已经给他送去了不少,弹劾我的传信吧。那我且问问,他的回信里,都说什么了?”
曾家军侯愣了一下,抱拳回道:“小少爷让我们全听柳姝妤的吩咐。”
“你们方才是没有听清我的安排吗?”柳楼曦抬起下巴,瞥了众人一眼,“还不快去!”
语罢,众将领弓腰领命,齐齐退出了主帐。
见状,沈以安沉不住气了,抬臂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是在胡闹!你指望那条没挖完的护城河,能挡住匈奴?”
“基本挖完了。”柳楼曦按了按眉角,耐下性子解释道,“剩下没挖的一小段,本就可有可无。”
“好好好。”沈以安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单凭那条土坑,你何来的自信,竟一意孤行至此。”
大敌当前,柳楼曦没心情与他多费口舌,径直越过了他,往城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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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往西掉,终于在申时两刻的时候,橙白相间的地平线上,冒出一群如蝗虫般大小的黑点点。
随之而来的,是自脚底传来的震动感。
“来了。”柳楼曦带上头盔,视线略过众匈奴骑兵,落在被数十人推动前行的云梯之上。
没一会,匈奴大军在距城两里地之处停下。
这时,匈奴阵前一身骑白马,手持长刀,其后有二仆手举伞盖之人,纵马上前,似有交涉之意。
柳楼曦向李四递了一个眼神。
李四等到此人被挡在没水的护城坑面前,被迫收紧缰绳,勒马站定,扯着嗓子问道:“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匈奴於靳亲王,呼延岭。守城者,何人?”
柳楼曦抬手制止了将欲开口的李四,扬声回道:“无官无职,只一寻常女子,柳氏楼曦。”
“哈哈哈哈。”於靳亲王呼延岭捧腹大笑。过了好一会,他偏头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轻蔑道:“没想到,曾家竟无人至此,让你一个小女娃来守城。”
“倒也不是没人。”柳楼曦柔柔一笑,“至于为什么是我一女子在此与亲王殿下对话。不知亲王可曾听过《孙子兵法》有一言:‘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2」
呼延岭沉声道:“怎么,两军尚未交战,女娃娃你就想找我匈奴大军的失误之处了?”
柳楼曦失笑,否道:“非也非也,我提这句,是想同亲王殿下说……”
“在潼关,绝不会被攻破的基础上,也就无所谓,是谁来守城了。”
闻言,呼延岭急喘暴怒,咬牙道:“好你个女娃娃,口气如此之大。等明日,本亲王倒是要看看,这潼关,在我匈奴铁骑之下,能撑上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