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方小艾起来煮了粥,蒸了条昨晚带回来的鱼干,切一碟咸菜。做好早膳,便叫家人用膳。
方金贵先坐下,看见蒸鱼干,不由问一句,“小艾,你又哪来的鱼?”
方小艾不好实话实话,只好编了个接近的理由:“上次买的鱼,没零找,贩鱼的给了我鱼干。”
方金贵叹气道:“你二叔家最近出了事,需要不少银子,你可省着点花,咱们能帮衬就帮衬,毕竟都是一家子。”
方小艾端了自己的粥坐下,不想吭声。
用过膳,方秋儿挎着一篮子衣裳约她去河边洗。
为了方便说闲话,秋儿特地挑了条人少的小路,一见没人立即开口道:“小艾,你二叔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方小艾很矛盾,既不想显得关心他们家的样子,又忍不住好奇漏掉的细节,最后别扭地嘀咕了句,“不大晓得。”
秋儿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你二叔家这下倒大霉了,你大堂哥居然敢拿家里的地契去抵押!他好大的胆子,之前可是被骗了几次了,还丁点记性不长,这下可好了,把家里的所有积蓄一下化为乌有。你大堂哥大概是觉得愧对家人,服下毒药自尽,得亏被同伴救了回来,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昨晚你二婶嚎得整个村子都听见了。他们以前待你不好,这下看来也算是报应了。”
方小艾漫不经心道:“才和我没关系呢。”
“我这是在为你说话呢。”
“我知道,但就是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但愿别扯上任何关系。”秋儿若有所思道,“听说要至少拿出三十两银子才能赎回地契。”
三十两!方小艾暗暗一惊,还真被自己算准了,她确实有三十两银子。
秋儿唏嘘:“我们乡下人哪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都够一家老小吃上好些年的,难怪你大堂哥吓得要自尽,哪还有脸见家人啊。”
方小艾低头走路,没有吭声。
过了半晌,秋儿忍不住开口道:“小艾,你打算怎么帮你二叔家?”
方小艾不由发出一声疑惑:“我?”
秋儿点点头道:“对呀,你在外面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方小艾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旗帜鲜明道:“我就算有钱,我也不会拿去帮他呀!”
秋儿小心斟酌道:“好歹也是一家人,你堂哥都想不开了。”
方小艾失望地看她一眼道:“秋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表弟被我堂哥甩锅的事吗?”
当年大堂哥在课堂上捣蛋挨了夫子的戒尺,怀恨在心,一日偷偷藏在夫子每日必经的小道旁,等到夫子走过的时候朝他扔石子,事后自己嘴巴藏不住话把这事败露了出去,转而又甩锅给表弟,害的表弟挨了族里几个大板子,身子本就孱弱的他差点没掉。
秋儿不敢吭声,过了半晌才道:“原来你一直记着这事,表弟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说到后面,她居然感到有些高兴。
方小艾叹气道:“我和你表弟也算同命相连,我小时候可没少背这个大堂哥甩来的锅。”
秋儿立即安慰道:“都过去了,你们也不住在一块儿了,要不了多久你也嫁了人,有了自己新家,找个厉害的丈夫,看谁还敢欺负你。”
方小艾心绪不宁,乐观不起来,总有不好的预感。
洗好衣裳回到院子,祖母正在生火煮饭,方小艾在院里晾好衣裳,走进厨房,打开米缸,没见昨晚藏在缸里的鱼干,又把手插进米里捞捞。
一旁祖母看见这一幕,便道:“你堂姐刚过来借米,看到鱼干,都拿去了,说是要给你大堂哥补身体。”
方小艾只得幸庆,好在上午蒸了一条,好歹让她尝到了石大哥鱼干的滋味。
冷不防地又听祖母又添了一句:“院里养的几只鸡也被你爹抱去你二叔家,说是炖了给你堂哥吃也好,卖了还钱填补债务也好。真是作孽啊。”
方小艾默默走出厨房,走进自己的屋子,合上门,坐在床上。床板下的地洞里有她藏着的三十两银子,和金银首饰若干。
她抱拳抵在胸口,暗暗告诉自己:谁也不能动我的财产分毫。
用膳的时候方金贵回来了,脸上颇有几分神气,因为他刚刚又给二哥家帮了不少忙,下午还打算去他们家的地里再帮衬帮衬。看见方小艾他便把自己的一举一动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最后教导她家人间要有人情味。
方小艾默不吭声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她想起当年爹生大病的时候,也不见他们一家这般忙上忙下的,只会唆使爹把自己卖了换钱,祖母极力反对,才让她等到了花婶回乡探亲并把她带出去,不然爹那软耳朵指不定真听了进去。
突然方二婶红肿着双眼进了屋子,顾不得他们正在用膳,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了家里的情况。听罢方金贵略一沉吟,起身回了自己屋,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小木盒子,递上去道:“这里有三两碎银子,都是小艾这些年在外面陆陆续续寄回来我攒的,本来攒着要给她做嫁妆,既然二哥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先拿回去应急用吧。”
“那就谢三叔了。”
方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