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有根神经在隐隐跳动,祝余若扶住额,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没事,其他人呢。”
西四道:“你不是受了伤么,据说这座山上有几株草药不错,他们要去采来给你。”
祝余若一愣,道:“不是还在下雨吗?”
闻言,西四脸上的笑意又淡了几分,睨了眼雨幕,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回首过来又将那些情绪掩藏得很好:“他们觉得你伤势未好,赶不及了吧,就走了。”
祝余若去厨房烧水喝,余光瞥见西四跟了过来,道:“说来你怎么不下山?”
“我也想啊,这不是还在下雨么,”西四倚在门口,懒洋洋道:“掌柜的,这山上天气那么差,你在这里开酒铺是图什么,能赚得了几个钱啊。”
“我想赚钱就不会开在这了,”祝余若一哂,“开这个是留个念想。”
西四声音微微上扬:“哦?有什么念想?”
祝余若还没想好怎么继续编,西四语气奇异:“掌柜的,你也是岭情一党?”
她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但面上还是作第一次听到的迷茫状:“岭情?领谁的情?”
西四盯了一会儿她的神色,笑意里带着探究:“莫渝残党的核心党派。”
祝余若失血过多,睡得又不好,被梦里莫名的故事和情绪折腾得很困倦,开口的语气不甚佳:“我就算是,又能如何,我若不是,你又怎的。”
西四:“哎哟别生气呀,你若是,在外便不要乱说自己是,总会惹人厌,我这是为你着想。”
祝余若:“莫渝的名声差到这个地步了?”
“你不知?”西四歪头,“也是,看你这个年纪,那一年也就七八岁,怕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祝余若把水壶拎出来,“唔,愿闻其详。”
西四便详了:“永光十年,莫渝所守边城忽然城破,节节败退,后来座下副官检举其通敌叛国,举国哗然,难以置信,莫党反对哗然声尤其高涨,直到莫渝承认叛国。”
祝余若倒水的手顿了一下,“莫渝承认?她怎么承认的?”
“诏狱的兄弟跟我说,最初莫渝不肯承认,只想见皇上申冤,可那时候的民情,皇上怎会理会她。”
“要口供又要得急,略施了一些手段,让莫渝讲出了叛国信件的存放地,板上钉钉的证据,呈到皇上面前,当天便结了案。”
“板上钉钉。”祝余若重复道。
连李易都知道内情,可见许左息的遮掩工作也没多大先进,莫渝身居高位,又是朝廷功臣,低她三个品阶的人出事都要查个大半年,没道理查到莫渝身上就那么突飞猛进。
祝余若道:“莫渝当年的对家是谁?”
西四一愣。
祝余若吹开热水,道:“就算证据确凿,一个原本名声显赫的将军能倒台得如此之快也并不合理,谁事先把她的左膀右臂拆了吗?”
西四沉默顷刻,蓦地笑出了声,祝余若仔细一瞧,他居然还笑出了眼泪。
他哈哈道:“你想得不错,拆了她左膀右臂的正是皇上。”
“当年莫渝出山,助皇上登上帝位,二人是最标准君圣臣贤的典范,但莫渝太出色了,她甚至不加以任何掩饰,太让人碍眼了,皇上便对莫渝的信任逐渐转为忌惮,猜疑。”
“那时候的民间频频出现只知莫渝,不知圣上的言论,莫渝这人太过愚蠢,功高震主了也不肯收敛,还自信只要清者自清,便不会有人错怪她。”
西四吐出几个字:“简直愚不可及。”
“皇上此前因为偏信错爱她,几番扰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险些酿成大祸,好在最后看清了她的真正面目,及时处置了她,重新谴将出兵,才及时守住了边境。而最后,皇上也成全了她最后一分脸面,让她自行服毒自尽谢罪。”
祝余若听到最后几个字,指尖莫名痉挛地抽了抽。
她回过神,按捺住莫名的情绪。
从这两人的纠葛从一个曾经存在又消失的孩子上看,肯定不只是普通的君臣关系,哪怕在已经互不信任的阶段,皇上还在试图打亲情牌,最后大概率也是失败的。
莫玉作为莫渝最亲近的亲人,她的感想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莫渝所处环境。从莫玉不安定的生活感悟也能猜出,莫渝和皇帝双方的不信任程度是逐年递增的,因不同身份导致的层级和思考的方面都不尽然相同,才造成了双方更大的决裂。
导致他们出现信任危机的导火索是什么?
祝余若沉吟了一会,道:“那昨天晚上死的那个人,他究竟是因为什么离开的京城?”
“你说池任啊,”西四抱起手臂,道:“自己作的喽。明明按部就班就能好了,偏偏就要踩捷径上位,明里暗里模仿莫渝的习惯,那时候皇上刚巧手里没人用,因为这份眼缘给了便宜,结果贪心不足,收受贿赂,还大放厥词,踩中了皇上的禁忌,不斩他已是网开一面。”
池任,账本上的名,果然不是巧合。
祝余若心想,这模仿莫渝恐怕并不是简单的模仿,不然也不会被改花刀。
但这是在莫渝之后的人,祝余若又问:“那有没有一个人,是皇上的亲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