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吃。”
炒鸡蛋嫩滑，有些许细碎青椒，姚知微小口地吞咽着麦香十足的呛面大馒头，这种馒头咀嚼得久了，会有一丝一丝甜滋滋的味道。
青菜翠绿，是加足了油炒的，应该是猪油？镇上的同学都说家里用猪油炒青菜，更香，更绿，大家上了桌都爱吃。就像林元一炒的空心菜梗。
两盒菜被吃得一干二净，最后一点油汤，两个小孩把馒头掰碎了，慢慢地蘸着，全吃掉了。
护士耐心地看着他们，眼底似乎有晶莹闪烁。
马上就要出成绩了。
姚知微在陷入睡眠前想道，在妈说走远点的时候，她就一股脑在心里全部预先填好了首都的学校，也不知道到时候的成绩能不能行。
也许能行，最好能行。
第二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卫生所，是姚老四。
他黑着脸，整个人打雷闪电一样浑身笼罩着阴霾，他抛下一个惊雷，“你妈跑了。”
姚知微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姚老四又说了一遍，“她回去把所有的钱都拿走了，衣服也拿了些走，屋头没得钱给你读大学了。”
荒唐感油然而生，姚老四怎么会有留给自己上大学的钱。
这时村长和老师终于也来了。
“知微！你是县状元。”周静老师的声音在颤抖，她冲上来，“你一定要去清华北大，一定要去！一定要去！”她连着说了两次一定要去，激动得语无伦次，即使早就知道姚知微是个好苗子，第一次担任班主任就能教出上好大学的孩子，周静不仅为自己开心，更加感动于姚知微终于有机会走出大山。
姚知微腾地坐起来，手上插好的针回了血，肾上腺素飙升，她却毫无所觉。
“老师，您说什么。”姚知微一瞬间泪流满面，“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你这个娃娃了不得，我没看错你。”村长也激动地说道。
学校里往常只会在开学时出现的领导们也来了，笑着你一言我一语。
只有姚老四彻底地沉默下来。
姚世杰怯怯地从一堆大人的腿里抬起头看向爸爸，姚老四的眼里是姚世杰看不清的东西，他站在人群之外，死命盯着姐姐，开心的气氛一点没有沾染到，相反……他像是，在看，仇人。
姚世杰小小的脑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然而却理不清这背后的缘由，他小心地收回视线，这一刻的爸爸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让他害怕。
“知微，你只管去读书，你考得这么好，一定要去读书。”周静老师握着她的手反复强调道。
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逃出去就好了，读大学就好了。
姚知微想起了方才姚老四说的话，“你妈妈跑了。”她感到有什么蹊跷，张了张嘴，姚老四却飞快地说道，“我先回屋头给你做饭。”逃也是的大步离开了。
他走了，卫生所内的氛围反倒轻松了不少。
成年人们真心地为她高兴，但凡有一点判断力都能知道离开姚家村去首都读书，对于姚知微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
其他人默契地安抚姚知微，对于姚老四只字不提，所有人都对姚知微的父亲观感极差，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女儿。
而姚老四嘴上说的那顿饭，即使到了姚知微离开姚家村的那一天也没有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