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株含露态,何处照人红。
江城的大街小巷上满是桃花,一簇簇一朵朵摇曳在枝头,显得娇艳无比,总能引得路人驻足,也有文人墨客为此执笔,将桃夭李艳留在纸上。
宁府巷子口有一株垂枝碧桃,年份久远长得极高,枝条垂落下来,李白桃红,美不胜收。
一片春意盎然之际,有只雀儿压着桃枝灵巧飞过,跃过院墙停在窗柩上,用喙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门从内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惊动了麻雀,惹得它落荒而逃。
宁时琼身着一身素衣,头发随意用木簪挽着,手上提着一个木盒,昨日从那打手走后,她就一直琢磨如何能在十日内凑够五百两,宁家绣线铺子已经卖了出去,虽然绣线还囤积在小院的库房内,可这批绣线都是上等货色,要是在外摆摊肯定是卖不出去,能买得起此等绣线的娘子们万万不会去集市摊贩上挑选绣线。
她思虑良久,也只能将绣线制成绒花发簪,为此她一早就起来,教了阿姊如何制作绒排,也好让阿姊忙碌起来,免得日日悲春伤秋,郁结于心。
待她制作完十支绒花发簪后,便出门去江城最大的首饰铺子--云鬓楼,打算去那碰碰运气。
宁时琼顺着巷子走至玄武街上。
玄武街上熙熙攘攘,里坊遍开。放眼望去,尽一片生机勃勃,八街九陌,处处人声鼎沸。
宁时琼站在街口,孩童手持桃花枝嬉笑打闹着,穿梭在人群中,不远处的茶馆里,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讲着书中人书中事,引起一众看客拍案叫绝。
真热闹,宁时琼已经好久不曾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了,她向来不爱出门,又加上工作繁忙,要赶制的单子很多,不知从何时起,她一直忙忙碌碌,从未停歇。
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宁时琼仔细打量着路边人路边事,感受着难得的惬意。
行至云鬓楼内,入目便是金翠发簪,云鬓镂冰八个大字,字迹笔走龙蛇,刚劲有力。
宁时琼停在柜台旁,看着店内的发簪首饰,许是因为她打扮的过于素雅,店内丫鬟都当没看到她一样,三三两两闲聊着,时不时发出嬉笑声。
“敢问姑娘,请问掌柜的在何处?”宁时琼也不恼,只是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婢女,待对方转过身后礼貌询问道。
那婢女略有些不耐烦,捏着帕子走向后院,不一会来了位颧骨略高,头发挽做妇人髻的娘子。
“敢问姑娘找我何事?”掌柜的上下打量着宁时琼,语气中隐隐带这些不耐。
宁时琼心中皱眉,面上却不显,“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想跟掌柜的做笔生意,我这有几件新样式的发簪,想试试能否入掌柜的眼。”
“哦?”那掌柜面上的不耐烦稍稍退去几分,一扬下巴示意宁时琼拿出来看看。
宁时琼也不在乎对方无礼的态度,将木盒放在柜台上,轻取出绒花,摆在铺好绸缎的台面上,供对方观赏。
那掌柜眼中露出些许惊艳,将一只绿玫瑰附蓝蝴蝶绒花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不错,你要价几何?”那掌柜看也不看宁时琼,随口问道,手中的绒花却不曾放下,紧紧攥在手中。
宁时琼将早就计算好的价格脱口而出,“十两一支。”
看似宁时琼要价有点高了,可懂行的人都知道,光这发簪上的珍珠,如此成色,单独来卖都能卖个六七两了,更何况这丝线也是上等的货色,要十两是真不贵,要是放在店内售卖,肯定翻三番都不止。
那掌柜眼珠转了转,她在这行干了十几年,自然是知道这十两银子买这样一只簪子并不贵,可她观察刚刚宁时琼,虽然对方有几分姿色,可看她穿衣打扮,一看就没什么见识,她的眼中不禁透露出贪婪,声音略微尖利道。
“十两?这位姑娘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莫不是看我心善仁慈,想坑我一笔?最多五两。”
宁时琼当即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看来这我跟掌柜的没有缘分,那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就要拿回那掌柜手里的簪子,对方却退后几步躲过,扬声道。
“姑娘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羞恼得见不得人了?最多六两,你这些我全要了。”那掌柜脸上露出一幅心痛的表情,好似做了极大的让步般。
宁时琼气极反笑,“掌柜的想必也是识货的,光这珍珠就价值六七两,我要是六两卖与你,岂不是还倒贴钱?”
“不卖。”宁时琼语气坚定,将柜台上的其余绒花装在木盒内,提在手中,就要抢夺剩余的那只。
正在此时,楼上走下来一位女子。
只见那女子穿了件鹅黄缂丝牡丹花样式天丝锦褙子,下身着浅黄色云锦百迭裙,头发挽作十字髻,两边各插着一支嵌白玉的红宝石双珠纹金簪,中间用玉钿固定住。
一张芙蓉面庞,杏眼溜圆,额间点着花钿。
那女子身边的丫鬟皱眉询问道,“王掌柜,发生了何事,怎地这般吵嚷。”
那掌柜将手中发簪随手撇在一旁,急急行礼道,“扰了贵人清静,是奴婢的不是,实在是有人想狮子大开口,将一件不甚值钱的簪子卖出天价,奴婢一时不平,就说了来人几句,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