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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1 / 2)

碧空万里,南雁低飞。

四大爷像是站不住了,原地晃了晃身子,惊得四周人连忙探了手去扶。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谢父。

瞧着四大爷打落李林的手,谢父也缓缓收回了他那双护在四大爷两侧的手,而后——

他往后退了两退。

这一退,便把四大爷和他身边的人都给露了出来。

旁的人还不晓得四大爷和谢父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李班头却隐隐约约猜到了些。

他朝自家的侄子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马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把另外两个老爷子送到了椅子上坐下。而后又把四下围成圈儿的人,给一一散开。

也就一会儿功夫,八仙桌前头,空了一大块地儿——只剩负手而立的谢父,和佝着身子的四大爷。

“姑娘,”如意弯了腰杆,凑到谢明秀耳边小声问道,“老爷子这是做什么呢?”

谢明秀满目敬佩,盯着看了好半晌,才淡淡挪开了眼睛。

若说方才,谢明秀还拿不准四大爷心里在想些什么,那现在,她已有了几分猜测。

那祭文里,前说后说,都在提醒着阳山的百姓们,要时时不忘祖辈之德,要辛勤,要团结,更要不怕吃苦。

但四大爷的心思,注定是要落空了。

适才谢明秀也粗粗瞧了一下众人的脸色——不说多坏,但却也说不上多好。

可以瞧出来,他们压根儿就没把四大爷说的话放在心上。

但想来四大爷也是有所准备的。

茶色的眼眸又落到了前头两人的身上。

谢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四大爷也更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两人就那么对站着。

直到谢父叹了一声。

“老爷子,您这是何苦来呢?”谢父神色复杂,“您还是先起身吧。”

四大爷只当是充耳不闻。

无奈之下,谢父深吸了一口气,“明儿,上前来。”

对上如意担忧的眼神,谢明秀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抚,而后莲步轻移——

“父亲。”

眼见要等的人终是来齐了,四大爷这才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子——非是他不愿意快些,而是弯着身子太久,骨头都僵了大半。

一旁一直盯着四大爷的李林快步上前,双手扶着四大爷站直后,也没走,跟尊门神似的守在了四大爷身边。

“老汉我啊,今年是七十有一啦,想是也没几年活头咯!”四大爷杵着拐棍,声音苍老却有力,“这唯一的念想啊,也就是想看着咱阳山啊,能过上好日子。”

他又一次扔了拐棍,枯木般的双手紧紧握住谢父,“谢大人啊,你是不晓得啊,咱们阳山,是真的穷怕啦!”

是啊,若非穷怕了,又有哪个愿意在祖宗的安眠地修养猪场,扰祖宗清净?

虽说那养猪场离坟林还远着呢。

但总归是不好的呀!

是以四大爷带了哽意的声音才落地,四下的百姓,神色都不见得有多好。

谢明秀甚至还瞧见了几个妇人家扯了袖口,正在抹眼泪呢。

可这又有什么法子?

人总是要吃饭的呀!

你饿着肚子叫祖宗,祖宗能给你饭吃吗?

谢明秀并不是要让阳山的百姓们都忘本,这样与禽兽无异——只是,人,要先活下去,才有念祖宗的时候。

那头谢父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自是难受不说,嘴皮子也是张张合合,几度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爷子,”

谢父抽了只手出来回握,“正如花会开,树会长。一切所需,都是时间。如今的阳山,穷且苦,但我相信,来日的阳山,一定会与今日不同!”

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浊泪浸满了四大爷的眼睛,他背了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又缓力推开李林,素来微曲的脊背如今却挺得板正——

“明姑娘,老汉今日还有一事。”

这浑有力的声音,这硬朗的身子,连头先几年打仗都熬过了。如今是世道太平了,只怕是再要活上一纪,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呀!

谢明秀往前迈了一小步,“老爷子,您说。”

四大爷并不与她客气,老眼里迸出两道精光,“还是那养猪场一事,听说明姑娘的意思是,要用自家的人,满满去修着?”

谢明秀下意识朝李林看了去——

后者望天望地,就是不往她这儿望。

收回了目光,谢明秀点头,“正是如此。”

四大爷皱了眉,“那要到猴年马月去了?”旋即又道:“明姑娘,老汉不是多嘴的人,只是……是不是不大妥当啊?”

几乎是话落的一瞬间,谢明秀想明白了四大爷的用意。

她唇边带笑,“老爷子,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您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不消李林做什么,四大爷便点了点头。

换茶水的换茶水,摸板凳的摸板凳。一会儿功夫,场上就没几个站着的人了。

就在这当口,谢明秀先说话了,“老爷子,若可以,我又何尝不想尽快将那养猪场修好?只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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