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浮云上,飘飘欲落。
所有人的眼睛都挂在了谢明秀身上,而心里头都想着的,唯那一句——明姑娘能给钱?
被这么数十双眼睛瞧着,谢明秀却慌也不慌,只斩钉截铁道:“能!”
一声嗤笑自旁而来。
李勤吊着眼睛,“你说能就能?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白纸黑字,作何不信?”
谢明秀的反问并没有吓退李勤,后者继续说道:“白纸黑字也不见得就是作数的。”
议论声又自人群而起。
谢明秀非是那天生的圣人,更非是那庙里端坐的菩萨。
被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任谁也会生出火气来。
郁火于她心中翻腾,几乎就要冲窜而出——好在脑中还留有的几分理智拦住了她。
说来说去,他们也不过是害怕罢了。
害怕再受欺辱压迫,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害怕辛苦一遭却无甚回报。
这不能怪他们。
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凡遇事,瞻前顾后,怕狼畏虎。
比起虚无缥缈的承诺,或是几句简单的话,他们更愿意相信实实在在,能握在手里头的东西。
至于旁的,他们不愿去想。
谢明秀心中清楚,若想改变别人,是万万急不得的。
唯有徐徐图之,才是其中正道。
她使力闭了闭眼,待再睁开时,里头已清明一片。
“我谢明秀非是那等暴内陵外之人,欠条由我亲手写下,我便一定会认!”
分明是单薄的身姿,此刻却显出许多逼人的威势,叫人轻易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了头去。
这其中,却不包括一早搅事的李勤。
眼珠子一转,正欲开口呢,肩上却突然搭上一只厚重的手掌。
其力道之大,让李勤吃痛出声。
“哎哟喂!谁啊这……”是
报报怨怨的声音在扭头的瞬间戛然而止,呲牙咧嘴的李勤堆上一副笑脸,“李班头,李班头。”
李班头看也不看他,只手上的力道一阵大过一阵,叫那李勤不停哎哟叫唤。
“李班头,李班头,您给松松手?”
他越是说话,李班头手上气力更大,“哎哟哎哟叔!叔!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闻听这话,李班头拿回了手掌。
李勤闷着个脸,瞧着像是并不服气,但他最终还是在李班头的瞪视下,灰溜溜地回了场上坐下。
可他是回去了,他留下的事,却还没解决。
光凭着谢明秀一人的话,哪能说动这场上这么多人?
更别说还有个李勤在那人群里头,左喊一个右搭一个地小声嘀咕。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如意是心急如焚,偏生谢明秀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甚至还能冲着如意安抚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晓得自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如意也就慢慢坐了回去,等待着她家姑娘接下来的举措。
可出乎如意意料的是,谢明秀什么也没做,只那么安静地站着,好似是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了。
如意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若依着她自个儿的脾气,早和这些个人吵起来了,哪里还能让他们这么说五道六?
但她却不知道,谢明秀心里有着其他考量。
“明姑娘,”李勤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脸上是十足的阴阳怪气,“你说你认,那我也可以说我认,场面话嘛,是哪个不会说?”
来了。
在心里默念一声后,谢明秀缓缓勾起了唇,而在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父,缓行至人前。
“这位小兄弟说得很对。”
谢父慢条斯理,抚须道:“既是如此,那便由本官,来做这个担保吧!”
此话一出,场中无比安静。
这也是父女两人一早商量过的。
先前谢明秀将自己的想法才与谢父一说,谢父便断定,谢明秀没那么容易能说服阳山的百姓。
甚至还与她打赌,就赌谢明秀能否凭着她一人之力,说服所有人。
事实证明,谢父是对的。
于是也就有了今日这出,由谢父出面,为谢明秀做保。
谢父自来阳山,每日所思所挂,无不是阳山之人或物。
这些,阳山的百姓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且他为县官,说话到底也比谢明秀有分量些。
旁的不说,便是还有人心中不忿,他还能有那胆跟县官大人叫板?
这也是谢明秀不愿一早让谢父出面的原因。
她到底是不愿让阳山的百姓对她,或是对谢父生出什么惧怕之心的。
“咳!咳!”
却是四大爷在李林的搀扶下,一颤一拐地过来了。
谢父眼睛快,瞧着人要过来了,就赶忙去接,同李林一道,将人抚稳站好。
“这才几天的功夫,咱们以前过的啥日子,你们就不记得了?”
喘匀了两口气,四大爷接着说,
“不说远了,老五老六,你们家没分家,人多,头两天分田,你家分得也最多是吧?
还有王元,你屋后头那截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