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惊雷平地起,顷刻间,泥土和火药的味道充斥了整条小巷。
尘埃尚未散去,便从一片混乱中闪出了两道身影。
一青一琥珀,一仙一狂莽,二人的轻功都十分了得,不消一会儿便借着飞沙突破了一群紫衣人的防线。
“拦住他们!咳,快追……咳咳!”为首的紫衣人一边泪涕直流一边又不甘心地持续摇人,但方才那一粒火雷威力实在太大,纵是他有心,身体的状态却也不允许了。
他眯着眼睛痛骂,在一片嘈乱中,忽闻一道少年声音: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若想寻回此剑,便走上黄泉路,寻那阎罗殿中君吧!”
夜半明月高悬,一少年负剑飞跃层层楼宇,他生的很是俊俏,身穿苍黄绑腕褂,灰色束腿裤、鼠皮靴,外套琥珀色朱砂纹罩甲,一头乌黑短发中掺着无数金丝,随手揪了个小辫,正随着身体的浮动乱飞。
他身后跟着一竹色锦衣青年,其身法飘逸,同少年莽撞步伐反差极大,此刻一手握扇背在身后,另一手使力把持着平衡,以便随时调节身形。
两人彻底甩掉方才那一群紫衣人,跃上一处平坦屋顶稍作休息。
“你还要跟着我?”少年略微喘着气回首问去。
青年勾唇一笑:“你既说能将此剑物归原主,那我定是要跟着的,毕竟我想见它的主人已经很多年了。”
少年轻嗤,故意面露凶光地道:“你还是速速离去吧,现在四下无人,我若是想杀人灭口,也是极顺利的。”
青年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那阁下可要试试?”
少年闻言犹豫了一瞬,毕竟方才被围堵截杀的时候,这人的实力亦是亲眼所见的,想要杀之且全身而退实在不易。
他心下略有些烦躁,闹事和真的闹出人命毕竟是两说,但此人又同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后面甩不掉,实在有些不好办。
更何况……若是放纵他去见了那人,没准真就要背上一条杀孽了。
此时,那青年温润的声音响起,他说:“在刚才的拍卖会上,这把剑的出价最高者本就是我,于理你也算是夺了该属于我的东西;而此后一路被人追杀,我也帮了你不少,于情你还欠我一句感谢……”
青年轻笑:“怎就非要杀我?做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不行?”
少年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反问回去:“我说能物归原主,那并不是谎言,但人家可未必想见你,你就不怕真碰了面,还没说上话就成了孤魂野鬼?”
青年持扇朝他一揖,万般诚恳地道:“所以在下跟你交朋友啊,这样你多少也得罩着点我吧?”
他见着少年错愕的神情,笑道:“在下仰闻扬剑公子大名良久,实在想请阁下给个机会。”
这夜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全是因为一家坐落于天玄州仙都的大型珍宝苑,此苑名曰琳琅苑,海纳九州四野中各类奇珍异宝,并于每年七月初七举办一场公开竞拍会。
今年的竞拍名单上,有一物格外引人注意,为此,竟还惊动了不少武林大家,和许多崇仰其风华的各色人物。
此物,只是一柄长剑,但其造型奇特,如数条荆棘狰狞纠缠,人称“荆棘剑”。而引动众人的,便是它曾经的主人——一位在遥远的十四年前、年仅十六岁便成为天下武魁的少年;亦是在夺魁两年后,因正值巅峰时期骤然失踪,而被流传于各样异闻里的主人公。
他的剑为何会在琳琅苑被竞拍?失踪多年的人,如今又在何处?
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无数尚武之人,纷纷前往仙都,想要一寻究竟。
楚濯,便是其中之一。
……
天历一百五十年七月
“——蒸包,现包现下的大馅儿蒸包哎!”
“来瞧瞧又翠又嫩的芋瓜嘞,今早刚从地里摘的,保管新鲜……”
楚濯在屋外的阵阵吆喝声中惊醒,他喘着粗气,那些市井的烟火气此刻像无数根银针一般扎着他的脑袋生疼,在耳畔留下“嗡嗡”的轰鸣。
他抱住头低声哀吟,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裹着一身冷汗平静下来。
“这梦还是这么讨厌啊。”楚濯自语道,相同的噩梦已经不知见过多少次,自他离家在外游历后,便好似失去了做美梦的能力。
青年躺在榻上不动弹,很想再睡上一觉,但他所住的客栈正处闹市,一大早便赶来摆摊的小贩如同站在他枕边吆喝,还有紧闭的窗户也挡不住的饭香四溢。
“公子,公子!”
笃笃的扣门声伴着人声传来,楚濯懒懒地侧头望过去,道:“进来。”
眼瞧着一矮胖憨然的年轻人进屋来,学着文人墨客的模样给他作揖道早——这人乃是楚濯特意寻来的“领头羊”。为了更舒服的游历各地,楚濯无论走到哪,都会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当地向导。
“公子,您来这仙都也有不少日子,前阵子刚逛过了西大街,今日,我便带您去南边的朱雀大街吧。”
仙都,乃是九州之一、天玄州的第一大城,位处极北之地。因受日照时间极长,故而天玄州百姓的生活习惯都与其他各州百姓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