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正是梨园黎家的一位,“苏家家主回来,咱们要办接风宴是一要事,交流风芜城的情报同样也是要紧事。现在还不到设宴的时候,时小公子来早了吧?”
荆清筠姿态随性地捧着一盏白州冰叶茶,淡然道:“阿枫一会儿就来,小逸是他弟弟,跟着就跟着了。”
“……”众人眼神交流了几个来回,先前那人面上挣扎了几番,最终还是拱手退下了。
“苏琼州,说话。”
被点名的苏家家主比荆清筠还要年长些,被直呼了全名却也不恼,他掸了掸浅缥色的袖摆,毕恭毕敬地道:
“回君上,属下这次送女出嫁,在风芜城多待了些日子,对城内的几派人马也下了功夫探查。”
“正如您所料,自从七年前风芜城参与谋反失败后,因老城主夫妇被捕、状况不明,先帝派去接替城主之位的人马确实轻易便掌控了大半的风芜势力。但老城主的手下自也成一派,明面上双方和谐共处,私下却都恨不能将对方吃干抹净。”
“这就使得当下的风芜城,看似固若金汤,实则败絮其中。”
话罢,他拱手正色道:“若君上心怀鸿鹄之志,属下斗胆,当取风芜势力为上策。”
时逸闻言,眉头轻皱:“风芜城的水易搅混,但想取用却不简单。”
苏家家主一愣,反问道:“时小公子此话何意?”
荆清筠也侧首看他,时逸见状,便放肆些了:“风芜城之所以是内里相斗,却不外显,就是因为有两个人——老城主夫妇。”
“这对夫妇当年为子报仇,在起义军中便是打头阵的,仙都先帝也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故而当时那场乱斗中,凡是要紧的首脑,都被他着力抓捕以求严惩。”
“但是,”他话锋一转,“咱们都知道,起义军是两批人马,一批由梧桐天枝的城主和乌族大公子带领,另一批才是风芜城的城主夫妇。”
“结果呢?梧桐天枝城主自刎,乌族大公子被下雷池;唯独他们,至今‘状况不明’。”
“时小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家主听着有些着急,连忙追问着。
“我想说的就是,风芜城之所以内斗,是因为老风芜派不服仙都的制管;之所以不外显,则是因为他们不清楚老城主的真实情况。”
时逸看众人似在思索,又补充道:“那么他们又凭什么就会帮我们?单凭我们心地善良,替他们把仙都派遣的人干掉,就能不顾老城主的安危,光明正大地再造一次反吗?”
“这……”苏家家主有些说不出话,但仍然不甘心地道:“倘若我们真的帮了老城主那派的人,事成以后,仙都自然会把我们两方绑在一起,他们不想赌也得赌了不是?”
“我就这么跟您说吧,”时逸耸了耸肩,“风芜城的少主,当年在‘双少主案’中被判‘九天落雷’之刑,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受八道天雷,就算被救走,也必死无疑。”
“风芜城,已然后继无人了。”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道青年的声音:“所以他们不能、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做些什么,以免让仅存的老城主涉险。”
“没错,”时逸接茬道:“风芜城的人这么多年都能顾念着城主夫妇的安危,忍辱负重,这份忠义是把双刃剑,焉知不会被仙都用在我们身上?”
“郢州城还有一个郢州城区尚未收复,届时我们很有可能被两面夹击,苏家主……”
时逸沉声追问:“咱们也要赌吗?”
他这一番论述,倒让在场不少聪明人面露赞叹,这时候,一位柔和稳重的姜家青年忍不住站出来问向时逸:
“时小公子,在下是姜家姜穆箐。斗胆请教您,既然知道风芜城现下的状况和隐患,君上日后想一展宏图时,我们又该如何做呢?”
时逸眸光微动,他知道此人是示好也是在试探,这说明他的话,众人是听进去并且认同了。
既然如此,那便畅所欲言一番吧。
他勾唇一笑:“既然姜二公子问了在下,那在下便斗胆,提上一提。”
时逸侧首看向荆清筠,见后者并未阻止,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宣纸。
展开后,正是一幅描绘了整个天玄州城邦分布的小号地图。
他将地图置于旁边的一张案上,以便众人得以看清,而后指着他们所处的郢州城,道:
“古有云:‘安内攘外,以待天时’,而‘欲攘外者,必先安内’。我们与其谋索着如何寻找外援,不若先将这郢州城彻底拿下。”
时逸说完,这才伸手指向风芜城和仙都,“而后,我们既然知道风芜城是把双刃剑,那最好就让他封死在鞘内。当年起义军虽然被内奸拖累战败,但此事到底对仙都的民心舆论影响非常,像老城主夫妇这样备受瞩目的人物,仙都无论如何都得要妥善安置。”
“能合理合适收押这等人物的地方,在仙都只有两处——一个是仙都收管贵族罪犯的京诏狱,另一个就是白虎大街上的兵部狱。”
“当年梧桐天枝的两位领袖死于京诏狱,按理说,老城主应该也在此处……”时逸说着,却还是伸手点了点白虎大街,“但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