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缠身的萨哈廉便卧床不起。
皇太极不仅时时存问,还特意派希福前去传旨慰问。
然而萨哈廉病情恶化的比想象中还要快,已到了时而昏迷,不能自理的地步了。
皇太极十分记挂萨哈廉的病情,到了忧心如焚的地步,乃至力排众议,亲自前去其府上探望,叮嘱他安心调养,早日康复,切勿记挂国事。
皇太极对病榻上的萨哈廉说道:“子弟贝勒中,整理治道,启我所不及,助我所不能,惟你能做到罢了。”
萨哈廉听后感激涕零,然而病体难支,不能叩恩,唯有在病榻上写下回奏道:“蒙皇上如此恩眷,臣或生或死又有何憾?而今国家大勋垂就之际,臣却不能尽力捐躯,反而缠绵病榻,真乃恨事啊!”
皇太极闻奏,恻然不已,直呼道:“国家岂有专事甲兵以为治理者?倘疆土日辟,克成大业,而明哲先萎,孰能助朕为理乎?”并不顾诸王谏阻,再次亲临萨哈廉的府邸探望。
恶疾缠身的萨哈廉已羸弱不堪,皇太极见到他衰瘦的模样,不禁潸然泪下,萨哈廉更是悲不自胜。
从当年夺嫡继位,到今日称帝,萨哈廉都坚定地追随皇太极,他一直是皇太极身边最有远见谋略,也最为忠心耿耿的贝勒之一。
萨哈廉唯一一次受到罪罚,便是因为不久前和代善一同为莽古济求情。
然而,城中对代善一家被罪罚的理由此众说纷纭,有言这莽古济只是诱因,真正的原因则是在分赏林丹汗妻眷时,代善和济尔哈朗都想娶苏泰大福晋,而皇太极偏袒了济尔哈朗,从而导致代善心存不满,才会故意与皇太极唱反调,与莽古济交好,惹怒了皇太极,还令萨哈廉也受到了牵连。
壬子岁,萨哈廉病逝。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代善主持丧事,皇太极特下令辍朝三日,以示悼念。
随后,皇太极追封因病而未得封王的萨哈廉为和硕颖亲王,率诸王及文武大臣等亲往祭奠,并亲自奠酒,遣官宣读封册之文,其后又复痛哭三奠。
丁巳,设都察院,皇太极谕曰:“朕或奢侈无度,误诛功臣;或畋猎逸乐,不理政事;或弃忠任奸,黜陟未当;尔其直陈无隐。诸贝勒或废职业,黩货偷安,尔其指参。六部或断事偏谬,审谳淹迟,尔其察奏。明国陋习,此衙门亦贿赂之府也,宜相防检。挟劾人,例当加罪。馀所言是,即行;所言非,不问。”
庚午,武英郡王阿济格、饶馀贝勒阿巴泰、公扬古利等率师征明。皇太极亲御翔凤阁面授方略,且诫谕之。
皇太极对萨哈廉去世悲不能持,他的忧愁,海兰珠看在眼里,海兰珠都看在眼里,遂常常陪他散散心。
到了初夏,凤凰楼便十分适合小憩纳凉,她便陪皇太极在凤凰楼中层午睡。
这天恰好是头七,午休时,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醒来时竟是一身的冷汗,整个人都似魂不附体。
海兰珠见他满身是汗,不免有些担忧道:“皇上怎么了?”
皇太极呆怔了许久,才道:“方才梦见颖亲王了……”
萨哈廉过世不久,海兰珠知道他兴许还没能缓过劲儿来,叹一口气道:“颖亲王可说了什么?”
皇太极一手按在太阳穴上,“他对朕说:请皇上赐臣一牛。”
“牛?”海兰珠不解。
“他不是在说牛,而是在忧国事。朕的身边……恐怕再寻不到比颖亲王更忠心不二之人了。”
皇太极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这几年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年龄增长的缘故,将这些生老病死看得愈发重了起来。
他一手捂在胸口,自责地望着她道:“颖亲王一生只娶了一位嫡妻,一生也只爱她一人……这一点,朕自愧不如。”
若不是为了做这个皇帝,他何必一娶再娶,看着自己的手足爱将一个个永别于世……
这次托梦后,皇太极马不停蹄的加封了萨哈廉生前最爱的儿子阿达礼为多罗郡王,又特意邀代善和岳托去浑河观看渔猎,以解失亲之忧。
海兰珠随皇太极的御驾一并出了城。行到了浑河堤岸边,代善和岳托先抵接驾,年过半百的代善,又方痛失爱子,神态间都透露着苍老之态。
岁月不饶人,当年赫图阿拉城里那位风流倜傥的大贝勒,也逃不过时光的洗涤。
代善正要请安,却被皇太极拉住道:“礼亲王年迈,可免跪礼。”
“谢皇上恩准。”
代善又向海兰珠作一揖,恭敬道:“见过宸妃娘娘。”
“宸妃娘娘”四个字,从代善的口中说出来,却是那般地刺耳通鸣。
她知道,代善心里一定是恨她的。
皇太极设帐于山包地势高处,挑了一处视野好的石台观赏渔猎。
浑河水如其名,水色浑浊,湍急粼粼,河岸两边聚集着不少正在拉网的渔夫。
海兰珠坐在他身侧,蒲扇轻摇,皇太极则与代善二人谈古论今,追忆起了少年事。
坐了一会儿,下午的艳阳便晒得她有几分倦了,皇太极仍在和岳托高谈阔论着天下事,聊到了愈演愈烈的农民起义,和横空出世的明将卢象升。
这个卢象升,去年在郧阳击败了高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