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将家中的另一间卧房彻底打扫一番。
“小姐,为何要将少爷赶出卧房啊?莫不是那日他真的……如那柳少爷说的……”
“你在说些什么?”贞香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胡思乱想,笑着嗔怪她。
“小姐,我小时候几户人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就记得隔壁家的李婶将那喝酒的李大叔赶出房呢。”
“别胡说了,手脚要快些,一会儿还要去街上采买。”
“那今日画铺不开张吗?”
“今日歇铺一天。”
忘忧更是觉得纳闷了,做生意的人家,最忌讳天天关铺了,一则停了一天营生,二则老主顾若去了发现歇业,定要光顾别家了。小姐和少爷似乎并不在乎这每日的碎银几两啊。她也管不了这些了。
忘忧干活可是好手,爬上又爬下,不多时这间屋子便被打扫的通透光亮了。
也许是还未添置家具,这间房倒比贞香的卧房显得更大些。
正值夏日,铺上毡垫竹席就好住人了。
窗门大开,有南风穿堂而过,正凉爽。
早市上,润福卖画也是顺利的。他们隐匿在货郎中间,并不扎眼。
润福今日将画的价格抬高了些,那些中间商们虽想极力压低价格,但又唯恐失了“日月山人”的供画渠道,再说,这画到了他们手中,便能轻轻松松地翻倍卖出,也就应承了价格,当场交讫。
“日月山人”,仍是谜一般的存在。正因为这种神秘感,才造成了现在“一画难求”的局面。又加上不能量产,物以稀为贵,确是恒世不变的生意经。
那幅《妓坊争风》,并没有在今晨拿去交易。
忙活了一早上他腹中唱起了空城计,花了一个铜板在那家相熟的摊子上吃了一碗面,就回到丹青画铺去了。
画铺里,门板没有全部卸下,今日是做歇铺打算的。他在后堂将身上的银钱全部拿出清点,一百两银锭,再加上今早卖画所得的银两,一共算得一百三十六两。
此刻怀里,还有贞香每日塞给他的五两铜板,沉甸甸的,积攒了些时日,只是今日来不及再去兑换成银子了。
少年时长在申府,是没有衣食之忧的,他从没在意过申家的钱财,如今自己在外讨生活,真真实实地知道了所谓“血汗钱”是怎么来的了。
“蕙园”名动京城,汉阳乃至全国的风俗画收藏家都想得他墨宝,若是……若是蕙园画作重出江湖,定是价值不菲的。
他摇了摇头,太冒险了。
不可。
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将银两收在贞香绣的布袋中,巳时已过,想必百花坊也该开门了。临出门时,背上了那幅《妓坊争风》,心中有些盘算。
百花坊白日是不营业的。
毕竟若是酒徒们一早就来喝酒,想必这妓坊的门都会被酒徒家的夫人们给拆了。而只靠晚间营业竟能养活这么大一间妓坊,就可得知此地是烧钱的地方了。
润福和门口小厮说明来意,小厮通报了妈妈,随后将他引了进去。
那妈妈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面前的润福,心想一副山野村夫的模样,竟想从这百花坊赎人。
“我说公子,您是被我家哪个姑娘勾了魂,一早就来这儿叫门了。”她佯装打个哈欠,顺势坐下。
百花坊也不单是接待富贵商贾或是达官显贵,既是打开门来做生意,只要有钱就好说。这百花坊的妈妈自然不能撵客。
“在下此番前来,想向您赎回一个人的乐籍。”润福先探探她的口风。
“公子您若出得起银两,就是我也能跟你走。”接着是一阵带着嘲讽的笑声。
“您要多少银两?”
“那要看您到底看上我们哪位姑娘了?”
当时金朝年买走贞香,花了两千两。润福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恨当时自己没有能力解救她。此刻,他只希望能从此地救出她的母亲,不辜负她的托付。
“还请您高抬贵手,在下想要赎回的是——教伽倻琴的文娘子。”
若不是润福提起,这百花坊的妈妈差点就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接着又是和刚才如出一辙的笑声。“公子,你说的那文娘子,可是年逾五十的那位?”
“正是那位。敢问若是赎回她的乐籍,需要多少银两?”
润福一本正经的样子,再次逗笑了这教坊妈妈。“公子,你莫不是缺少母爱,想接回去给她养老?哈哈哈。”
见面前的男子不似说笑,她也收敛了嘲笑,坐在席榻上整理裙摆。
“若说是她的话嘛,定是比那些妙龄少女们花费少的,但是您得这么算……”她改回了敬语,“早些年我买了她,这是一笔大开销,这些年她这倔脾气寻死觅活的也没创造什么价值,在这一日三餐我还得供养着不是,怎么说也得……”她闭上眼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起来。
这妈妈心中窃喜,文娘子眼盲老迈,有人肯花钱赎走,她求之不得。像绿柳这样的丫头少说也得值个上千两,文娘子一二百两也就送出去了,不然最后也是砸在自己手里。
但是能敲一笔自然是好。
“咳咳,我这算下来,至少也得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