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僧险遭碎颅
一点红被迫上树
然而谈雨深根本睡不着。张啸林、冷秋魂还有沈珊姑都被她撵到院子里,天星帮又来了六个人,两方谈判的声音中气十足,阵阵魔音着实扰人清梦。
江小南趴在窗边看热闹:“师姐快看,中原一点红来啦!”
管你一点红还是一点绿,不让人安心睡觉的都是烦人精。谈雨深侧卧在床,送给师弟一个无情的后脑勺:“再吵你也出去。”
天星帮和朱砂门旧怨未了又添新仇,翻旧账、放狠话,吵了半天开始打架,打了一会儿又继续吵。张啸林一个大老板不好好琢磨生意,站在一旁围观,中原一点红见到他后竟然退还酬金离开了,气得宋刚大骂不靠谱。
张啸林向宋刚打听左又铮收到的那封信。信已被宋刚销毁,但内容他还记得。
宋刚声音洪亮:“其实那封信也并非什么秘密,只是……”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大吼一声,踉跄几步,“扑通”倒了下去。
迫于师姐的威胁,江小南捂着嘴不敢出声,整个人惊得在窗前上蹿下跳,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院子里乱成一片,谈雨深起身下床拿起外衣,姿态悠然似闲庭信步。江小南指着宋刚的尸体:“好像是暗器打中脊椎致死,算上杨松已经死了两个人,那封信的内容绝对有问题。”
张啸林如一支离弦的箭追了出去。谈雨深也穿戴整齐,拿起枕边的伞,对师弟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说完一招“逸尘步虚”跃出窗外,转瞬间不见踪迹。
张啸林轻功高绝,绝非寻常商贾,所幸有蓬莱的反力学轻功“御空翔波”,谈雨深很快便跟上。
张啸林前方不远处窜跃着一个黑衣人影。到了城外的大明湖畔,人影主动停下,笑声如夜枭般呕哑刺耳:“哈哈哈楚留香,我认出你了。”
谈雨深暗自讶异,张啸林就是那个一人嗓门比三个人还大的噪音污染源楚留香?
人影话音未落,一股诡异的紫烟爆发而起,掩去他的身形。谈雨深立即屏息撑开伞遮挡,烟雾散去后,人影不见了。
楚留香站在湖畔,愣愣地看着湖面上一朵漾散的涟漪。深夜的大明湖雾气缭绕,如一块黑曜石磨制的镜子,神秘地勾画着星河月影。
“又见面了。”他主动招呼。
“哦。”谈雨深把伞搭在肩上,她不大记得楚留香的脸,对他的新扮相并未感到突兀。
谈雨深用一个字把天聊死,楚留香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体会尴尬。他问出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宫南燕出现的那天,你对神水宫的秘事几乎了如指掌,对江湖人事想来颇为了解,可我们初见时……”楚留香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他自认名气比神水宫响亮些,为何谈雨深对他陌生到风马牛不相及?
“我装的。”谈雨深坦然承认,“小南天天念叨你,烦。”作为一个资深逗弟主,看着蠢师弟反复安利而未果后的懊恼神情真是有趣极了。
刚才迷弟江小南没能及时认出偶像,还说偶像是流氓、是太监,谈雨深万分期待蠢师弟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楚留香心中无语,这女人看似清冷如仙,实际上却不甚正经。他言归正传:“方才那人的功夫像是东瀛的‘忍术’,我从未听说中原有人会这种邪门的武功。”
谈雨深追出来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蓬莱地处东海,与东瀛遥遥相望,对那边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是以一看出杀害宋刚的手法是忍术后,她便彻底没了睡意。
忽听一道冷厉的声音:“楚留香,拔出你的剑。”
来人穿过灰白的水雾,目如寒星,黑衣猎猎,整个人都如一把直指苍天的利剑,手中也提着一口青光长剑。
“一点红?”楚留香动容道,“你怎么来了?”
“我一路追踪找你,”一点红道,“只为将我的剑,刺进你的咽喉。”
谈雨深转念明白,之前楚留香东去寻找沈珊姑的同门,应是恰巧撞见了中原一点红,二人交手未分胜负,一点红不服,寻机再战;为了堂堂正正地赢楚留香一次,一点红退回了宋刚的酬金,因为他不希望和对手的决斗掺杂进令人不喜的金钱交易。
楚留香再三推辞。一点红一挥手,剑光如一条盈滑的银蛇袭向楚留香咽喉。楚留香双手背后,一动未动,连眼都没眨一下,剑光在他咽喉前骤然停住。
“啪、啪、啪。”谈雨深缓慢地鼓了几下掌,一副兴致缺缺的看戏神态。
见楚留香宁死也不肯和自己决斗,一点红仰天凄厉地长笑一声,反手一剑刺向自己的咽喉。楚留香大为吃惊,忙去抢他的剑。二人一个求死,一个夺刃,一个杀己,一个救人,剑光若白练,出手似疾电。
谈雨深无心观赏,她巡顾着阒静的湖面,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她断定那忍者躲在湖水中。距忍者入水已过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差不多到了屏息的极限,不多时就该出来了。
风啸,剑吟,树叶的窃窃私语,一曲不算动听的和谐协奏中突然闯进一符杂音,动听却不太和谐的杂音,那是深眠的琴弦被强迫发出的哀鸣。杂音如暴雨倾泻而出,仿若有人在琴前放了两面对置的铜镜,将不和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