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放假,我回了家,利兹先生来车站接我。
山林被白雪笼罩,空气湿润而寒冷,但我的心情却很热切,回到家后第一时间跑向母亲所在的卧室,把魔药带给她。
如果顺利的话,这个夏天她就可以走出庄园了,甚至于说我们可以一起去温暖干燥的地中海沿岸度假。
母亲用手背抵着嘴唇,极其克制地咳嗽着,眼睛却极力弯起来,看上去很开心。她轻声对我说:“那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了,咳咳,想想去哪里?”
我既因有了希望而高兴,却又感到很难完全高兴起来。
随后仍然只有我们父女两人在底楼的餐厅吃饭,利兹先生宽慰我:“会好的,特里夏,不要担心。”
我抿了抿嘴唇,想起摄魂怪,然后试探性地问他能不能教我练习守护神咒。
利兹先生拧起眉头,“摄魂怪仍然包围着霍格沃茨吗?”
“是的,但没什么大不了,它们完全没有骚扰学生,”我撒谎道,“我只是知道了这个魔咒,有些想学。”
“守护神咒可不简单,有一段时间我不得不和——和阿兹卡班打交道,”利兹先生放下了刀叉,“当时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才学会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
“那是什么样的?”我很感兴趣。
“每个巫师的守护神都独一无二,”他微笑,“我的是一只鹭,不算稀奇,但就像是真正的生物一样,每一只都是种群里唯一、独特的那个,你能感觉到它和你的联系。”
我眨眨眼睛。
“等你暑假回来吧,我再教你?”他说,略略一顿,“虽然我觉得也早了些,你才三年级……”
我并不满意,但怕他连这也反悔,先点了头。
第二天母亲的精神就好了一些,把我叫过去,问我三年级的课程学得怎么样,因为写回来的信里提到我选了古代魔文。
她打开我的翻译作业,和我一起讨论某些难懂的长句,长长的金棕色头发带着淡淡的香气,尾端扫在书页上,被不经意地拂去,将那缕长发别在耳后。我感到一阵心神恍惚的宁静,又立马被一股眼眶发酸的感觉所取代,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她,她高挺的鼻梁,优美的下颌,白皙如雪的肌肤。
利兹夫人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性,除却外貌上的漂亮,还有一种迷人的沉静气质,我从幼时起就盼望成为她这样的人。
“母亲……”我不自觉地喊出了声。
“嗯?”她抬眼看我。
我摇头,说:“我对语言好像没什么天赋。”
“胡说,”她嗔怪道,“你是我见过最有天才本领的孩子。”
我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有灵犀而感到了一丝雀跃,又觉得毫无道理,晃了晃脑袋。利兹夫人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宁,问我是不是很无聊。
“我不知道用什么话题来关心你,”她无奈道,“是不应该的,好好的假期,要拿你的作业来看。”
我连忙向她保证没有这回事,但最后还是收拾好作业,让她好好休息。
利兹先生出门去了,我在书房没有找到他,却看到了桌上一叠手稿,我小时候就听说过的,我的父母想要写一本合著。
我坐在椅子翻看那叠手稿,看了很久,泡泡走进来问我想不想喝点茶,被拒绝之后也没走,反而是满脸焦虑细声细气地念叨:“小姐好不容易回家,也一直挂念着学习,照我说,小姐应该多和同龄人交交朋友,假期也能去拜访朋友……”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走开。”
泡泡惶恐地伏在地上向我道歉,我非常不耐烦,叫她自己去忙,然后起身去了花园。
利兹先生就在这时候刚好回来,还有一个人跟着他,正是为我们家打理生意的一个油嘴滑舌的经理人,他们有什么事情没有谈妥,在庄园门口站了很久,我父亲不想让他进来,费了一番功夫把他打发走了。
我站在挂了薄雪的绿墙下等着利兹先生,他一时没有注意到,原本满面的怒容,却在走进庄园的几十秒内褪了下去。他甚至在槭树下停住脚步,弯腰捡起了两片掉落的红叶,吹掉雪沫,放进兜里。
然后他看见了我,微微一愣,快步过来,笑问:“这么冷,怎么站在外面?在家里不好玩吗?”
我说:“我有些事,想单独问问您。”
“什么?”他揽住我的肩膀,我们一起往屋里走。
之前就写信回来说过摄魂怪带来的记忆谜团,他含糊过去了,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太过于荒唐,以至于我想了足够久才决定这样当面问利兹先生。
重新提起这个话题,他神情一愕。
“母亲并不是从小身体就不好的吧?”我感觉到自己的睫毛飞快闪动,脸颊发僵,“我在书房的手稿里看到您和她在学校念书时,还一起去过匈牙利探险,那时候她是一位非常健康的女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呢?是因为生了我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以为!”利兹先生断然否决道,可随即就变得有些结巴,“没有你的关系,她生病,因为有些先天的隐疾被诱发出来了……那段时间正好是困难时期,生育你的时候,但不是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