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道士,一老一少,游方途径此地。他们的衣着和行为举止与村民大不相同,朱砂起初并不十分在意。
他们是冲着朱砂而来,老道士伫立在茶花树前沉思,他身后的小道士沉不住气:“师父,怕是看错了。这么小,不像有什么修为。”
老道士给了小道士一杵子,他斜眼看的桃树,脸上莫名露出笑意,还怪吓人的。
朱砂眼瞅着两个陌生的凡人,感知他们身上气息烦杂,倒不如村民纯真,不由心生厌烦:赶紧走,打扰我修行,真是讨厌的凡人。
老道士使唤小道士拿来一只红皮葫芦,取其中四五滴液体抹于七窍。随后,他与朱砂半拱手问:“居士,敢问你所执为何?”
此间没有第三人,朱砂看他对着空气又拜又说,忍不住翻白眼:碍眼的凡人。
老道士没得到预期的反应,并不着急,他又道了一声“得罪”,指使小道士将茶花挖走。
小道士得令不情不愿地从放下背囊,从中掏出一把镐子,便是围着朱砂脚下挖了起来,口中还嘟囔着:“师父这回肯定是看走眼了。”
朱砂一见他们冲着自己而来,当即哇哇乱叫:“啊啊啊——遭了瘟的凡人,快住手!不许动!”
小道士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镐子也松了松,随即往后退了两步,转头向老道士求助:“师父!”
老道士眼神示意小道士停手,他再一次拱手言道:“贫道虚白,敢问居士怎么称呼?”
“你们能听到我说话!”朱砂惊奇,在人间这些年,她只能听村民命说话,他们却听不到她的声音,不能交流真真是苦闷。她转念疑道:“你为什么能听到?”
小道士摇了摇挂着的红皮葫芦,多少有些得意,说:“我师父自有宝物。”
虚白含笑点头,他耐心回答了朱砂诸多的问题,等朱砂放下心防的时候,又问:“贫道观居士身上执念颇重,贫道愿为化解。”
他说的诚恳,又是个有本事的修行之人,朱砂立马信了他。不过朱砂信是信了,也存了心眼:可不能让他知道我的事。
她便是将自个来历隐去,只一味将村民失踪的事尽数说与老道士。她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多说暴露自己,因此颠来倒去也只有几句:他们再也不来了,你看这原本还是菜地,现在都长这么多草了。他们不来已经很久了。
虚白是个老江湖,带着徒弟走南闯北消息灵通,村民的事是他清楚的。只是他长长的叹气,似乎并不与朱砂透漏一二,暗地里却与小道士使了个眼色。
朱砂急了,向他追问村民的下落。
小道士得了虚白授意,他面色凝重起来,故作迟疑开口说:“居士,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你要是真有心挂念他们,倒不如亲自去一趟,还是能见上一见的。”
朱砂懵了,不明白小道士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勉强将话语反复咀嚼,生气了,反问他:“我倒是想去,可我没腿要怎么去!”
虚白笑了,脸上的褶皱也舒展开,他装模作样稆捋着长须说:“这还不简单,有小徒在,你想去哪都不是问题。”
朱砂不可置信地看着虚白,而小道士已经重新握着镐子动手。他下手又重又快,一下就伤了朱砂的根系,她痛得尖叫起来:“啊啊啊——住手!你这遭瘟的凡人!”
“紫袍,仔细些,别伤了她的根。”
紫袍敷衍着应了一声,撇撇嘴继续低着脑袋刨土,挖的时候倒是离得朱砂的主根远了一些。这样自然也更费力和耗时,虚白叮嘱了他两句后,靠着桃花树坐下打坐清修。
朱砂若是注意到虚白,必然能看到他面色怪异之处,偏她此时全部的心神都在紫袍的动作上。她这几年根长得好,又扎的深,便是紫袍小心再三,仍是挖断了不少粗壮的根系。
她心疼,身上更疼,看紫袍愈发觉得他笨手笨脚,便是骂骂咧咧:“遭了瘟的凡人,有你这么挖的吗?你!你!小心点——啊啊啊——遭了瘟的凡人!我这两年的修为全没了!”
紫袍干着苦力活,耳边又不得清闲,余光瞥过去见虚白静修,他一时不敢偷懒,只能悄悄威胁朱砂:“闭嘴,再说话,我可就从这开挖了!”
他用镐子的尖角点了点主根边上,朱砂大惊,她不信邪:“你敢!遭了瘟的凡人!”
不是自己的修为,紫袍可不会心疼,他直起身冷了瞅了眼朱砂,高举起镐子冲着朱砂主根狠狠砸了下去。
朱砂见他来势,又要骂“遭了瘟……”,话出口一半镐子尖已经挨到了她的主根,朱砂大骇赶紧改口:“我不说了,你别——”她不能失去那么多根系!
紫袍得偿所愿,极是住手,狡黠的笑了一声。
朱砂恨极了,头一回敢怒不敢言,只能凶狠地盯着紫袍,又怜惜时不时断掉的根须:呜呜呜——为什么有这么可恶的凡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紫袍将根球挖了出来,从背囊中找出一条灰黑的旧裤子往地上一摆,抓起树干将根球往裤腰上一怼,提上裤腰再用两个裤腿围两圈打结系上,完美的将土疙瘩给包了起来。
紫袍打包好朱砂,麻利的收拾工具装回背囊,最后又将朱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