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的话无端恐慌,终是不敢打开那一页薄薄的纸。
“不敢?”
孟毓却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
“那我就念给你听。”
孟毓飞快地掀开那一页,卫扶桑想闭眼,却也来不及,与之同时,耳畔也传来字字清楚的三个字。
“从、其,令。”
卫扶桑身躯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
那字迥劲沉着,丰神逍散,稳稳地添在她的陈情之下。
这是她阿弟的字。
泪水流过斑驳的面颊,一滴滴落下来,洇湿在她满怀期望写下的墨字上。
“臣夫已死,世子复求,实有乖伦,臣不可妻,愿陛下怜惜,听臣归乡。”
帛纸最下方,那赤红的章印途径数月依旧鲜妍,她盼望良久,此刻却当真如一柄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胸膛。
心神巨震,一时痛不堪言。
偏偏孟毓却不停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她的肩膀,俯身压上来。
“此事已成定局,卫扶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夜便行夫妻之实吧。”
“不,不……”
泪水滚滚而落,卫扶桑目光中升起一丝怨恨,无数不可发泄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疯了似的想将这一切怪罪在眼前人身上。
若不是……若不是他打了胜仗,若不是他坚持娶亲,一切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孟毓,孟毓,都是因为你。”
卫扶桑反常的没有挣扎,青白的手死死地抓住孟毓的衣领,倒叫他身形一顿。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破碎的希望摧毁了卫扶桑的理智,她痛苦地盯着孟毓,一字一句地道:“当年,我就不应该救你。”
咣当——
心中仿佛一记重锤落下,
“你说什么?”
“我当年……我当年就应该去参加夜宴,我就……不应该去那里。”
泪水模糊了双眼,无数过往纷杂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卫扶桑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目光渐渐涣散,恍惚间好似在孟毓的眼中看见一丝痛苦。
……
你又在痛苦什么?
当年我救你一命,便挟恩图报,逼你做尽不喜之事,如今我遭受背弃至此,你还有何不悦。
……雪白的床褥上忽然染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浓稠的血液一滴滴地落下来。
卫扶桑捂着嘴,竟是急火攻心吐了血,她的眼前渐渐昏暗,孟毓的面容也模糊起来。
“扶桑!扶桑!”
医师,医师,快叫医师来。”
安静的夜晚陡然嘈杂起来,可这一切声音却在卫扶桑耳际渐渐消散。
她双眸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