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问道:“大夫,手筋断裂有什么办法能接好吗?”
老大夫沉吟一瞬,道:“要续上断裂的手筋需做极精细的手术,我也只是听说过,恐怕能做到的大夫凤毛麟角啊。”
费小绫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听到着结果也不算失望,于是向他道了谢,出门和安大娘会合,对于回头问诊的原因,只说是想把脉看看身体是否康健。
了却一桩大事,费小绫盘算着交完帕子就能回去了,哪知道刚走到绣庄前,忽然听得安大娘“咦”了一声,挽着她的手臂奇怪道:“那不是咱们村的刘婶吗?她在这里做什么?”
费小绫定睛一看,果然看见刘婶站在绣庄前,焦灼地东张西望。她心里厌烦,淡淡道:“不管她是做什么,咱们快些交了帕子走吧。”
她拉着安大娘混进人群中,哪知道刘婶的眼睛好像一把细密的筛网,门前人来人往,费小绫仍被她从人流中精准的筛了出来,离得老远先高声笑叫了一句:“小绫,我可算等到你了!”说着就脚不沾地的撵上来。
她今日厚厚敷了一层脂粉,涂着鲜红的口脂,嘴角一路咧到耳根,走路时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抖,殷勤要从眼神里涌出来。
绝没有好事!
费小绫眼皮跳了跳,她开始反思自己以后出门前是否应该先看黄历。
刘婶已经亲亲热热靠上来,她看也不看一旁的安大娘,拦在费小绫身前,紧紧地盯着她。那天两人撕破脸皮的争吵还历历在目,她一时想不出什么话说,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因为妆画得过分浓,显得像是开心到愣住了一般。
安大娘很是尴尬,她讷讷张了张嘴,见刘婶丝毫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又尴尬的闭上嘴,停也不是,走也不是。
费小绫全当没有这个人在,自顾自往绣庄走。然而她无论换到哪个方向,刘婶总要抢在前面围追堵截,吃定了心思不让她走。一来二去,费小绫冷若冰霜的瞥了她一眼。
刘婶本来就心虚,竟被这一眼吓住了,下意识便道:“你,你不能走。”
她马上意识到这是没头没脑,无根无萍的一句话,然而话一出口难以挽回,她灵机一动,说道:“我是想看看你绣的帕子,你,你给我看看。”
费小绫寒声道:“让开。”
刘婶面有不甘,正欲与她纠缠,忽然眼神往后一瞟,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就这样走了。
她没头没脑的出现,又没头没脑的离开。费小绫直觉不对,她回头看向刘婶背影,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遇见刘婶后,安大娘脸色就不太好,她拽拽费小绫衣袖道:“咱们进去吧。”
费小绫收回目光,心里默默敲了下警钟。
另一边,刘婶接到信号,急匆匆转到约定好的地方,早有两个高大劲瘦的男人等在巷子里。她观察二人脸色神色,暗呼此事有戏,当下说道:“方才你们也看到了,那小寡妇很有几分姿色,只不过性子烈得很,劝是劝不动的。”
两个男人正是她和费小绫提过的猎户兄弟,打猎是凭运气看季节的生意,加上两人都住在山里,过得稍好的人家都不愿把姑娘嫁过去。偏偏他们眼光还高,快三十了也没能娶亲。
李大是个肤色黝黑的方脸汉子,眉心横着一道竖直狰狞的伤疤,犹能让人想到受伤时的凶险。
李二较李大稍矮些,一样黝黑健壮,细眉细眼,并不显得温和,反倒增生几分狡诈。
兄弟二人都回想起绣庄前那一道婀娜的身影,李大眼神暗了暗,看向弟弟。他虽然是哥哥,脑子却没有弟弟灵活,家中事务大多由李二做主。
李二笑道:“劝不动是麻烦了些,但却不要紧。此事能成还要多谢刘婶牵线搭桥,等我们兄弟成了亲,少不了请您喝喜酒。”说着,他塞给刘婶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刘婶掂着荷包,估摸出其中包的铜板数量,笑得合不拢嘴。
那贱丫头和她对着干又怎样,还不是白给她送了钱,李二可不是什么善茬,往后嫁到山里头,有她的好日子过。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兄弟?莫非李大也相看了,当初一并找我保媒多好,好事成双。”
李二微微一笑:“就是您保的媒,所以我们才这么感谢您。”
“是我保的媒?”刘婶迟疑一瞬,她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可能,又有些难以置信,目光在兄弟间来回跳跃。
娶妻是他们早商量好的,李大仍沉默寡言的站在弟弟身旁,李二泰然道:“您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安心听我们的好消息吧。”他的脸半隐在阴影中,笑起来说不出的阴冷诡谲。
小巷四周没什么人,刘婶脊骨发凉,不敢再多问,顺势呵呵一笑。
左右这事和她不再有关系,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费小绫的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