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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下了场雨,雨后的天依旧灰蒙蒙的,透过半开的窗,可以看到屋顶上的雨水正顺着屋檐有一搭没一搭的滴落,落在长着青苔的石阶上,又溅起一圈水珠。
坑坑洼洼的的土路面,有人踩着那泥水坑,匆匆进了院子,屋檐上的雨滴落在了他走过去的肩头上。
进了屋,他低身朝着站在窗旁的人行礼:“大人。”
“嗯,如何?”阑筠背对着九鸣,人影微暗,声音淡淡。
“还是没有殿下的消息,属下在镇上找了一圈,问了许多人都说今天没有看到殿下她们出现在在镇上。”九鸣声音微沉道:“殿下她们昨夜离镇以后便没有回去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九鸣从天刚亮便一直在镇上等,又留了暗号,却一直没等到人,还这么长时间未返回寻他们,怕是出事了。
顿了顿他又道:“属下还发现了出镇的一段方向,一路上,屋顶上都有箭羽的痕迹,那些人应该在昨夜追击殿下的时候放了箭雨。”
他语毕后,屋子就陷入一片寂静,九鸣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阑筠,屋外的水落下“滴答”声音格外清晰,也如敲在他的心里。
不说公主殿下有没有受伤,那些盗匪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便十分令人担心了,若是被抓走…那些盗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公孙堰从后窗翻进来时,九鸣都为他擦了一把汗,他落在地上顺势行了一礼。
“大人。”
“左相大人。”齐行快步从屋外进来,他走进来时,身后留下一个个泥鞋印。
他的衣衫和头发有些水汽,显然是淋过了雨,语气微急:“可有殿下她们两个的消息了?”
阑筠方回过身,他的身姿挺拔,长身玉立,他的神色是平淡却又是令人感到压迫的。
“未有。”他道,视线落到公孙堰身上:“公孙,你说。”
公孙堰点头:“他们并没有抓到殿下和她的侍女,他们昨夜是一无所获,很生气。”
齐行刚松了口气,就又听到他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属下亲耳听到他们说,昨夜有个女人跳崖了。”
齐行九鸣的呼吸一窒,阑筠的眸子微抬,半刻才问:“另一个呢?”
公孙堰摇了摇头,不知道。
“殿下……”齐行神色微恍,脸色有些苍白,他从怀里掏出一截染血的布条,喃喃:“我循着他们昨夜一路留下的那些路印,一路追寻到镇外的一公里外的山崖边,在崖边上发现的……”
一开始他还抱着侥幸,觉得只是个意外。
阑筠几步行到他面前,拿过那染血的布条,眼睫微不可见的一颤。
在旁边的齐行声音极低:“大人,这是殿下的衣角…殿下她……”
阑筠他当然知道,这块衣角的衣裙她还特意在他跟前晃过,问他:“左相大人,你觉得本殿下今日这裙子美不美?比昨日那湖边弹琴的女子如何?”
他当时瞥了她一眼,便垂了眼,余光她的裙角飘动,在风中漾起一丝涟漪:“自然是殿下美。”
阑筠握紧了手中的那一截布条,手指的关节泛着青白。
“崖下去寻过了吗?”他的声音有些紧。
“崖下是湍急的河流,属下下去找过了,河流的下游因为早晨的那一场雨,引起了山体滑坡……”
齐行脑袋一阵阵发疼,他到崖下寻了几个时辰,半个踪迹都没有寻到,他心里慌得很,只是他不相信他的殿下会出事。
阑筠默了半刻,似乎有些愣神,手中染血的布条此刻变得有些烫手。
昨夜那么凶险的情况,他第一时间便吩咐人先把她带走,她那么聪明,该晓得第一时间就避开危险才是,怎能……
屋内的凝重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出。
唯那九鸣突然出声道:“公主殿下昨夜本可以先走的,是她故意引走了大批人马,才会……”他垂着头,语气十分难过:“才会中了箭,又坠了崖…”
阑筠的神色一顿,缓缓抬眸看他:“昨夜她们有人中箭了是吗?”
九鸣声音闷闷:“是的大人,我瞧见了那片箭区,在几间屋瓦有几个脚印带着血迹,屋上前前后后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所以……应该说殿下或者花榕两人中有一人中了箭。”
阑筠将手中的布角摊开仔细瞧了瞧,一边头也不抬的问:“公孙,你回想一下可还有听到那些人提到殿下两人的只言片语。”
齐行与九鸣都望着公孙堰,公孙堰雷打不动的没表情,连思索也是面无表情,好一会:“他们还提到:还被那个跳崖的娘们骗了。”
他在复述原话,但被一本正经说出来实在太怪异了,看得九鸣一脸不适。
阑筠抬起首,似乎缓了一口气,而后他语气平静:“跳崖的应该不是殿下。”
“什么意思?”齐行神色紧张:“左相大人,你怎么能笃定?”
阑筠晃了晃手中的布衣角,冷静分析道:“这块衣角的撕裂痕迹是人为撕下,不是被东西勾住撕裂的,这块衣角的染血程度与血迹分布来说应该是被人撕下用来包扎伤口的,且这个伤口应该伤在手臂或者脚,才会撕到这个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