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正在忙碌着什么的人群,各人皆有其关注,各人皆有其工作,范旻远从这样的人群中穿过,快步走到简臻面前,带着他那温和的目光和爽朗的笑。
简臻十分惊讶,又很快接受了他的突然出现,他已经是这个现场里简臻最容易接受的人了。
“是我,我来拍摄。”简臻语气里带着虚脱地说道。
范旻远兴冲冲地左看右看做了造型的简臻,简臻不想被他这么观察,于是起身向范旻远介绍坐在她旁边的廖牧:“这是我的老师,廖牧。是廖氏漆艺的继承人,也是非遗传承人。”
范旻远立刻有模有样地半鞠躬向廖牧问好:“廖牧老师好,我是范旻远,是简臻的大学同学。”
范旻远是长辈最喜欢的那一类男生,长得好看,身量够高,还有礼貌够稳重,神情温和淡定,笑起来又清新爽朗,完美诠释了外在表现上的标准程度。
廖牧平时也是和善爱笑,但面对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能笑得这么开怀坦诚,连眼角纹都绽放开了,实属罕见。
廖牧眉眼弯弯地说:“你好啊,原来简臻说的大学同学就是你啊,”顿了一下,明显地打量了范旻远一圈,很有深意地赞道:“嗯,不错不错。”
简臻瞧这局面似乎很不对劲,赶紧同廖牧说:“老师,我跟他说几句话。”
廖牧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
简臻将范旻远扯到一边,没说话,只狐疑地瞪着他。
范旻远双手举起在身前,投降般地澄清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是你,我来之前没有问嘉宾的名字,一档节目每天都有不同的嘉宾,我只是个随行摄影,没必要每一个嘉宾都去了解,按时过来工作就行。我原本是想着能多了解一下漆器的制作,跟你能有点共同话题才接了这份工作的,节目组联系我时一说某集会拍漆器制作我就答应了。不过这也太巧了,简臻,我们这是缘分天定啊,躲都躲不掉。”
一个看似是场务的人似乎认识范旻远,八卦地凑近了问:“你们认识啊?”
范旻远乐呵呵地说:“是呀,这是我的大学同学!”
场务也略感惊讶,“哇,这么巧啊。”
完蛋了,此话一出,简臻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拍摄工具变成了众人注视的对象。
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慌慌张张地低头缩着身子站立。
范旻远忙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大家是好意,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你别怕。”
简臻低声说:“我知道,只是不太习惯。”
范旻远挪了个位置,帮简臻挡掉一部分视线,又问她:“因为不习惯,所以,曾经不想答应参加拍摄吗?”
“嗯。”简臻闷闷地应道。
范旻远往后瞥了眼,见大家都已经不再关注他和简臻了,便劝简臻放松,但简臻不听,仍是低着头。
他继续劝道:“没关系的,你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些是寻常的事,不会伤害你,慢慢说服自己,就会慢慢习惯了。我以前参加摄影比赛也会很紧张,很不习惯,觉得心态和平时相差巨大,没办法正常发挥,后来也是用这种暗示自己的方法慢慢让自己接受的。”
简臻不太服气说着:“可你本来就是很大胆的人。”
“才不是,我胆子可小了。”
范旻远看着简臻的头顶,好笑地感叹道:“原来你忙的就是这件事啊……”
范旻远捂嘴笑着,神色复杂,“我说怎么忙成这样,连和我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聊天也都是三言两语敷衍了事,我想去给你送点小玩意献献殷勤又全都被你否了,我还以为你是在躲我,还想了好久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断送了本来好端端的发展势头。没想到,你是真的在忙。我坦白,简臻,你对我最好的一点就是有一说一,诚实又明白,从来不拿借口搪塞我。倒是我,每次给你的行为按上去的原因都是错的。”
简臻:“……”
她实在没心思同范旻远聊天,让范旻远别出现在廖牧面前省得大家尴尬之后,便回到廖牧身边坐着了。
简臻没坐多久就在导演的一声令下,和廖牧一起到拍摄区就位。
拍摄时要面对的一切,对简臻来说是地狱。
不远的前方,是半圈的人,一盏大灯两盏小灯,以及三台大小不一的摄像机。
灯光的照射下,她看不清众人的面孔,但她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细密如布料的经纬,还有摄像机,它们是一只空洞幽深的眼眸,在死死地盯着她。
这样怎么可能和平时一样地工作?
简臻仿佛正在掉下悬崖,脚下是空的。
“简臻。”廖牧唤她。
简臻如梦初醒地应了声:“是。”
廖牧宽容慈爱地朝简臻微笑,说:“现在开始调漆灰。”
“哦,好。嗯?我来调?”简臻很是慌乱。
廖牧一派自然地说:“对